知道顾我刚刚转醒说话还有点艰难,他升起病床又给顾我喂了几口水,一如之前在双生海边的房子里他照顾她那样。
不知为何,他第一眼见就觉得顾我特别脆弱。尽管她凭一己之力让地下城末流的蓝鴳站上高位,尽管她打赢了被称为擂台之王的黑貂,尽管她是人人都惧怕的黑成白蛇十二将之一,他还是觉得她很脆弱。
她如所有少女一样,只是她将那份脆弱永远深埋于心底。在双生海边的房子里,以及现在在医院的病床上,这份被深埋的脆弱变得可视。
她身上扎眼的绷带,以及针管里流动的药液,这都说明她如一个普通女孩一样,会受伤会疼痛。在别的女孩都在肆意地享受青春时,她却像到了暮年,只是困在一隅。
那个人说的没错,他确实会心生怜悯,尽管他也是见过无数血腥与痛苦的人,但他还是会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孩。
顾我喝了两口水,缓解了些许嗓子的干涩。
她想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却不料喻海笙比她先一步帮她拭去了未干的泪渍。
虽然眼泪是止住了,但是一开口,声音还有些哭腔:“你怎么来了?黑城冬围时期不是禁止外人进城?”
一开口说话,她就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流眼泪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身上的痛觉苏醒,胸口以及腰侧撕裂般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喻海笙见顾我疼极了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放得轻柔:“和这边的禁空部门以及边境管制军沟通了一下,女朋友都危在旦夕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来啊。”
顾我忍着痛没说话,这人总是,嘴里全是甜言蜜语。
她现在思绪还有些迟钝,缓了好久才说道:“你不管地下城的事情了?罂毒重现,现在月城应该一团乱才是。”
喻海笙见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就别操心了。现在照顾你才是我的头等大事,至于月城,我让手下压着,玉鸽暂时动不了红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都陪着你,你就负责好好养伤,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顾我就那样盯着喻海笙,仿佛想从他眼里找出哪怕一丁点不愿的情绪。可眼前这个因为熬了通宵赶来黑城而有些精神不振的男人,此时眼里满是对受伤女友的心疼与怜爱,哪有半分不愿照顾的情绪。
她真的,就想这样相信他,一直相信他。相信他给她的关心,相信他给她爱......
还没说几句话,顾我就感觉到精神不济,她把大部分的力气都用来忍受身上的疼痛了,这会儿已经没力气再开口了。
喻海笙看出顾我的疲惫,他放下病床:“累了就睡会儿吧,我会一直陪在这儿。”
在顾我闭上双眼之后,他依旧紧紧握着那只苍白的手。
橙琳在门外看了许久,看着顾我醒来,看着她对着那个英俊的男人落泪,看着那个男人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开,看着两人深情款款的眼神。
当时喻海笙找来医院,顾我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顾我,当时守在门口的橙琳拒绝了他进入病房。
橙琳知道喻海笙,之前她去紫苑找顾我时,那丫头就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没想到顾我去月城之后居然还谈起了恋爱,而且她还摸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底细。她是抵触喻海笙的,因为未知的最为危险,她不能让顾我脱离她给她制造的“安全屋”之中。
但是喻海笙的话让她动摇了。
他说:“她现在一定很难受,请您让我进去,我只想待在她身边,这样她会安心一点。”
顾我之前同喻海笙提过橙琳,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也能察觉到她对这位母亲的恨之切。但是喻海笙依旧很尊重这位母亲,因为她是顾我的妈妈,是生下顾我的人。
橙琳似是恍惚,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让喻海笙进病房。他进病房大概一个小时,顾我就转醒了。
看见顾我的眼泪,橙琳突然就没有勇气迈步走进去,只是在虚掩的门外悄悄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