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在传统历法当中又被称为“雷鸣之月”。晚春时节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窗外雷声轰隆,叫人心生烦闷之意。不过,一整月接连不断的雨水也将天空完全洗净,因此在接下来“夏盈之月”的每个夜晚,整片星空都显得尤为明亮。
走在登山的台阶上,安东仰头,望着满天璀璨的星辰,一时间竟是看得入迷起来。
“我亲爱的殿下,是不是该挪步了?”
他回过头,见到说话的人是背后的艾莉,不禁哑然失笑:
“感谢您的提醒,尊敬的院长大人。”
他摇摇头,看到领头的大祭司和宰相已经走到了远处,于是连忙加快脚步。
很快,安东在一面刻有先知传说的石壁前追上了他们。这会儿,两人似乎正在讨论着某些重要的事,于是安东转过身,看向壁上的雕刻。上面一只白色的鸟儿穿过岩石间的裂隙,引导众人进入一片富饶美丽的山谷。毫无疑问,那正是加尔沃恩的建城传说,也是北方王国的发源历史:
传说,在“大分裂”发生后,北方先民自南方渡海而来。他们在一部分逐日者的带领下,于如今被称为“科亚格”的古老定居点登陆,开始寻找跨越“隔绝之墙”的办法。
然而在最初的二十年间,他们一无所获,派出的探险队伍正如过去数千年来逐日者所遭遇的那样,迷失在一座又一座深山峡谷当中。
直到“离散年代”1434年,夏季第一日的傍晚,行走在街上的人们看到铺天盖地的白色鸟儿自远方飞来,蔚为壮观。当中有海鸥,有天鹅,有白鹭,还有许多大大小小,叫不上名来的不知名鸟类,都纷纷自四面八方飞来。很快,它们便占满了城内的每一处屋顶和空地,却无一发出声响,只是静默,如同神明之眼审视众人。
正当人群陷入惊讶和恐慌之余,那些鸟儿一同振翅而起,发出聒噪的叫声,随后便向着北方盘旋飞去。见状,众人不知为何鼓起勇气,跟随着它们飞行的轨迹,紧接着便在北方的山壁间找到了一处岩石间的缝隙。
过去,这条古老暗河的河道入口被乱石掩埋,不为人知。然而一整月的雨水冲刷令山体崩塌,那条被流水侵蚀而成的道路便再度现于世间。
然而这时,许多人畏惧着那洞口的黑暗,不敢上前。因自古以来,水流湍急的暗河便被认为是不洁的水源。人们说,它最终并非归于大海,而是将流向地底深处,通往阴暗的地府。
突然间,群鸟散去,一只非同寻常的白鸟落在洞口旁的灰色巨石上,姿态高贵。传说里,它足生三爪,羽毛灿如白银,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
随后,那神鸟竟是口吐人言道:
“欢唱吧万民,
你们义人应当欢喜快乐;
心里正直的人都当欢呼。
你们的神,从高天伸手,
把你们从大水中拉上来,
为要把这地赐给你们,要作你们的神。
歌唱欢喜吧,
你们的王将归回,
并住在你们中间
世世代代。
欢呼喜乐吧,
地上的万民要因他蒙福;
列国也要称他有福。
因他乃是永生神的儿子,
与父同尊同荣的真神,
愿荣耀、权柄、国度归给他,
直到永远。”
后来的故事,便正如壁画所述。在它的带领下,众人越过科尔法诺的重重岩嶂,得见这片群山间的广袤土地,并与那位先知,也即初代的神子相遇。在他的指引下,众人建起了这座名为“加尔沃恩”的城市,一时荣光极盛。那一日,北方先民摆脱了百年流亡的命运,接受天命之王的统治。同时,它也标志着“王政时代”的开始。
这就是有关“第一神迹”—白鸟之歌的传说。
安东轻轻抚摸着那块石壁,在这条通往山顶的道路上,刻着北方王国迄今为止的全部历史。显然,这是为了让每一名登山者都牢记这份沉重的过去。
“王冠加冕之时,便已注定跌落的结局,”安东失神之余想道。
他几乎不忍去看接下来的几幕,它们用红色花岗岩刻成,讲述诸王血脉衰微,血魔法盛行的年代。
在底部不起眼的角落,刻着一句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