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个闪身躲过了雷斯特的攻击,转身一闪,黑洞洞的枪口便指向了雷斯特的脑门。
雷斯特血已经冲到了脑子,看到青年如今还是一副皱着眉头,面带不屑的模样,对着青年吐口水。
青年还没开口,旁边的中年男人用手在雷斯特的眼前晃了几圈,再打个响指,雷斯特明显已经涨红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但仍然是死盯着青年,一副要咬死他的模样。
“养不熟的东西,老凯,给他绑了。”
青年冷哼一声,看着另一边已经倒地死亡的小助理,嫌弃地瞥了一眼,走上前坐到了实验室沙发上。
旁边的中年男人叫上纪驰辉,抓着雷斯特,让纪驰辉绑了。
纪驰辉进门就用余光看到了没走了的沈雪弦,还有沈雪弦鲜血淋漓的双脚。
他知道沈雪弦会给自己弄点伤,但这明显不是一点伤,弄不好要残废的。
但是他们必须按照计划走,他装作没看到,顺从地上前将雷斯特用绳子绑了,拖到实验室中间。然后和中年男人,白T女生两人一起,站到了青年的背后。
显然和纪驰辉一起进门的是付流翊,老凯和付流萤。
沈雪弦也不找鞋了,四平八稳地坐在实验床上,毫不闪避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实验室沙发上,同样也在看着她的付流翊。
“沈顾问,真是好手段啊。” 付流翊勾了勾嘴角。
“我能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风你啊。不,比起风这个绰号,我该称呼你付流翊,付先生。” 沈雪弦的双脚还在滴血,在地面已经积成了一大滩,她的脸越发苍白,但是仍旧挺直着脊背,垂眸看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我更喜欢你叫我风。毕竟这个名字可是专门为你而起的呢。百忧攒心起复卧,夜长耿耿不可过。风吹雪片似花落,月照冰文如镜破。吕温的这首《冬夜即事》,我很喜欢,用它来形容我对你的想法,真真是最贴切不过了。
从十年前开始,我就在暗地里派人观察着你。原本你的父母死后,我是想将你一并杀了的。但是安华安澜一家护着你,我的手下一时找不到机会。
在这期间,你的反应又实在是有趣,我就想着看看你,孤身一人,能走到哪里,变成什么样。这是一项不错的研究,不是吗?
人在绝境之中,如何走向灭亡,听上去,和实际操作起来一样有趣。
不过,你的变化,却让我不太开心。你怎么就走出来了呢?你怎么能抑制自己杀人的欲望呢?
我们才最应该是殊途同归的伙伴。因为我改变了你,是我给你的契机。”
付流翊瞥了一眼沈雪弦脚下的血迹,轻阖着眼,随意用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
沈雪弦在心底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从付流翊他们踏进来的那一刻,纪驰辉偷偷给她打了手势,万茗和江源他们应该是已经开始行动了。此刻应该还在疏散人群,将牢房里面的囚犯转移。
沈雪弦跳下实验床,已经布满伤口的脚上传来刺骨的疼痛,她不由得踉跄了一下,一直流血,让她也有一些站不稳,她扶着床边防止人在上面挣扎的铁栏杆,慢慢挺直了身子,转身一步一步地向付流翊等人走去。
老凯看到沈雪弦的动作,随即上前一步,挡住了付流翊,想要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
付流翊将人挥到身后,不许动作,饶有兴致地俯身,胳膊肘拄在叉开的腿上,双手交叉,看着沈雪弦皱着眉头,白着嘴唇,倔强地一步步走向他。
付流萤在付流翊身后,看着沈雪弦头上流下的汗水,还有一步一步的血脚印,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一步,被旁边的纪驰辉拉住了。
这是沈雪弦一定要做的事情,他们没有资格阻止。因为这段路已经走了十年,才走到这里。
沈雪弦艰难地迈步,虽然双脚是离大脑最远的地方,但是痛楚却丝毫不减地传入大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痛楚却让她能够在将昏不昏时,保持清醒,撑着做完,她要做的事情。
“你的殊途同归,不过是为自己的泯灭人伦找的借口和托词。
你认为人性本就充满了恶意和利己主义,你觉得所有人的善意都是伪装出来的,都是为了做更多坏事扯出来的旗子。
你错了。
人本就是动物,动物有欲望,有利己,这是自然界赋予的生存之道。
但是人同样也超脱于动物,因为人有道德,有法律,有教育,有思考。人在历史的洪流裹挟之下,从未放弃过对生命的探讨。
我们有性善论,性恶论,有百家争鸣,有孔孟之道,西方有文艺复兴,有启蒙运动,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到现在有法律道德规范的文明社会,社会结构的转型,人的活动方式也随着社会而转变,人性结构也随着变迁。
在迄今为止的人类文明史上,人的创造活动充满矛盾,人类的进步与人性的扭曲形影相随。
这是没错,但我们需要铭记的是,我们生存于社会之中,我们的一切活动都要受社会规则的约束,这是人类活动本身的社会性决定的。
这些道德,教育,思考和法律,是我们人类对抗自身动物性的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