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眼中含笑:“那也无妨。”
程颂安看着他们两个,默然想起前世崔元卿去江南,每月也会写一封家信回来,只是那封家信是送到春晖园的,没有单独给过她只言片语。她隔几日便去的一封封信,像是石沉大海。
“小婶婶,你怎么眼睛红了?”崔文心正被苏执弄得有些赧然,猛然瞥见程颂安的眼睛,忍不住问道。
程颂安连忙收了伤感,若无其事道:“你也不必担心他没人照顾,下个月我去江南带上你便是。”
崔文心又羞又喜,羞的是程颂安看破了她的心事,喜的是小婶婶要去江南,那她便能名正言顺一起跟着去了。于是问道:“小叔叔也要去么?”
程颂安不经意地白了一眼:“他不去。”
崔文心更是拍手叫好,这个冷心冷面的小叔叔不去,她就更自在了。
崔元卿脸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崔文心又蔫儿了下去。
程颂安只做看不见他的神色,又跟苏执谈论许久青苗法的弊端,不若将地丁合一,既把丁银按照土地亩数平均分配到田赋中去,不再按人头征税,这样便能减轻无地、少地的百姓负担。
苏执精神一振,对她愈发敬重,二人相见恨晚般侃侃而谈,直到四奶奶几个人要回去了,他才作罢,跟着几人去了长街,告知邻里和几房亲近的同支入赘之事。
……
掌灯时分,程颂安梳洗完了,就坐在灯下抄心经,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心浮气躁了。
崔元卿弯腰从身后拥过来,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程颂安写字的手一顿,淡声道:“你先出去,我没法写字了。”
“为什么哭?”崔元卿舒朗的声音,在她的头顶萦绕,“你看起来很羡慕苏执给文心写信。”
程颂安挣开他的怀抱,漫不经心道:“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互为依靠,这等恩爱不疑,我自是羡慕。”
心意相通、互为依靠、恩爱不疑。三个词,每一个在崔元卿听来都别有深意,他眼神暗了暗,沉默了一会儿。
程颂安余光看去,他隐在灯光的后面,清瘦的身形看起来有些落寞。
“出去吧,我要写字。”她硬起心肠,可怜他做什么。
崔元卿起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继续沉默,他的情绪很快就恢复如初,没事儿人一样又贴上来:“你的伤都好了。”
程颂安警惕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崔元卿从她手里抽出笔,放在一边,左掌贴上她的小腹,跟白天一样无赖:“我看到了,你也盼着他来。”
“疯子!我才不要孩子。”程颂安巴掌甩在他脖子里,挣着要逃。
“吃的很饱,待会儿你多出些力气。”崔元卿在她耳旁笑了声,献宝似的把一锭金子放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收了你的钱,你必须玩弄我。”
程颂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没笑出声,就被抱上了榻,崔元卿似是在那话本子上开了窍,知道怎么让她意乱情迷。
烛火摇曳到后半夜,程颂安累极,半睡半醒间,似是听到崔元卿闷闷地道:“我也给你写了很多信。”
心头像是掠过一阵清风,让程颂安有一瞬的清醒,他去江南的那两个月,也曾给她写过信么?
“别离开,京里要变天了,王妃和宁昭需要你。”最后,崔元卿抚着她的肩头道。
程颂安默然,不管他们关系如何定义,二人目前还在同一条船上,效忠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