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二人,面色紧张。
薛黄英不妨她是为这事,他们刚和朱掌柜签完契书,契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薛家种出来的青椒,自家可以食用。
从薛家流出去的青椒,不能做任何以盈利为目的的生意。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指印鲜红摁在那里,他们不能毁约。
柳氏见薛黄英和容泽神色不好,心里就是一沉。
她连忙保证,话说的又快又急:“你们放心,我绝不在大泽镇卖,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孩他爹在翠屏找了个活计,我想在码头支个摊,好歹挣些嚼用,贴补些家计。”
他们所在的丰安县,据说有十几个镇子,翠屏在丰安县的另一侧,薛黄英从未去过,只知道它在大泽镇的北边,有四十里路之远。
四十里路的距离,去那里谋生计,已经算得上是背井离乡,人生地也不熟了。
她不知道容根怎么找到的这份活计,薛黄英看着柳氏,柳氏的眼里满是哀求,她从未仔细看过柳氏,柳氏身形消瘦,岁月已经把她磨砺的苍白憔悴。
饶是如此,仍旧不难看出,柳氏年轻时,生的应是颇为不俗。
薛黄英叹一口气:“那些青椒既送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就成,只有一点,若是在翠屏做活了这生意,别人问起,只说是春上偶尔从山里采的一味辣叶,不能透露关于青椒的丁点信息,不管谁问,你就咬死了是山里采的一味叶子,后面再去找,再没见了。”
柳氏不傻,闻言忙感激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去翠屏。”
送柳氏出门时,薛黄英没忍住,又问一句。
“大后天一早。”
她看一眼容泽,眼里带着愧色,道:“阿泽,嫂子往日对你不住,该多护着你一些的,很多事,我都选择了不蹚浑水,对不住了。”
容泽一怔,并没多说什么。
柳氏分家艰难,薛黄英说什么都不要那罐辣酱豆,给她装回她篮子里,还让她带了回去。
薛黄英看着柳氏小心避开人,走山脚小道一路往西消失在灌木间。
她看着容泽有几分怅然的神色,好奇问道:“你恨她吗,对她往日的袖手旁观。”
容泽摇摇头:“容德和冯氏贪婪成性,刻薄自私,大嫂当日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不跟着那俩公婆踩上一脚,于当年的我和娘来说,就是个善人了。”
柳氏自个都身不由己,被冯氏磋磨,说话半点分量也无,哪里能对他们施以援手。
更何况,他娘心甘情愿受那俩公婆勒。
错不在柳氏,这也是个可怜人。
因为柳氏的那罐辣酱豆,俩人商量两句,就开始泡酵面,和发面,夏日天气暖和,这日晚间,俩人就蒸了馒头。
锅盖上白色水汽蒸腾,面粉发酵后特有的甜香,和着辣酱豆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灶房。
灶塘大火熊熊,浓烈味道越发诱人,约摸半刻钟后,薛黄英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