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增寿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并无冤屈之处。”
高台上的苗忆诗扫视向庆家的方向:“那关于庆家长说你于一年前谋害庆家老家长的事情,你可还有话说?”
潘增寿忽视了身后的一片哗然:“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寨主无须多说。”
苗忆诗又侧头看向水家方向:“这么说水潋光的事,也有你的份咯?”
潘增寿终于发出第一声否定:“妖族做的事增寿可不敢乱认,小寨主还请三思而言。”
确认了潘增寿是自愿替苗雨澄背锅后,苗忆诗又险些丧失勇气,只能提起酒瓶再喝一口:“还有人想和他说两句话吗,有屁就快放吧。”
她满心以为苗雨澄相关的人会排众而出,却只见到孝帕缠头的潘棉款款走向潘增寿。
潘增寿温和地盯着这极少见面的小辈:“没让家长来,你们还不算太废物。”
潘棉红着眼睛强颜欢笑:“家长早被我们弄晕了,那把老骨头可吃不消这个。”
潘增寿错开女孩湿润的眼神:“以后记得跟对人,少和不靠谱的打交道,也少和老狐狸共事,还有家长岁数大了,闲不下来你们就给他点打扫卫生的活做别让他忙家里事……”
潘棉小心翼翼地捧起酒碗打断了潘增寿的唠叨:“我记得族叔最喜欢泡过蜈蚣的酒,今天特意带来的。”
潘增寿自知再说下去两个人都会失态,便默然接过女孩喂来的酒液,将没敢流出的东西和着酒咽回肚里。
高台上的苗忆诗酒劲上头,傻笑着敲响桌面:“时间差不多咯,你们最好长话短说,实在不行对着墓碑聊呗……”
潘增寿侧头看向一旁用于蒙眼的黑巾:“帮我系上吧,我不想劳烦别人了。”
潘棉苦涩地应了一声,展开黑巾动作轻缓完成了任务。
她在一旁掌刑者即将走来的空隙间对着潘增寿郑重跪下,轻轻揽过其人的头在其耳边低声呢喃:“族叔,一路走好啊。”
潘增寿不再言语,黑巾下眼底精光尽数收回。
当年与苗雨澄打破族群的限制,依着中土那边流行的习惯割破手腕放血入酒时,他便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为了这份情义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没想到同生死共患难过那么多次,最终败在自己人的手里。
如今再想什么都成了徒劳,“行刑”的呐喊伴随身后人群的欢呼和蛊虫振翅磨牙的声响淹没他最后一丝念想,也终结他自以为无悔的一生。
隐天蔽日的虫群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缓缓散去,刑场地面上只剩枷锁完好。
苗忆诗在这期间没有再喝一口酒,她也不敢看那场面,只是垂头盯着桌面发呆出神。
直到池影徊带着哈欠声的传音落入耳中:“也没什么好看的嘛,我先走了,你也尽快让他们散了吧。”
少女才如梦初醒抬起头,选择性忽略刑场上的残局,扫视向四方感慨着大快人心的众家族。
苗忆诗捏着酒瓶清了清嗓子开口:“既然罪犯已经伏诛,诸位就莫作停留了,寨子里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料理,还请……”
“且慢/等等!”
场上所有人都被这声音主人的到场震了一震,包括高台上的苗忆诗和某处藏着的池影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