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雪没有回话,安静地向下走去。
张启天被夹在二人中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地下室的墙壁是由深色的金属建成的,给人一种深深的冷意,狭长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没有安置房门的房间,里面没有点灯,让人看不清内部的构造。
“在这边。”白昼带着两人走入走廊右侧的第二个房间。
在黑暗之中,白昼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灼烧声即刻响起,明亮的橙红色火焰燃起,照亮了面积不大的金属房间。
房间内并没什么摆设,只是在正中央的地面上保留了一块圆形的薄凹槽。
“坐到中间去。”白昼拍了拍张启天的背,说道。
随后,白昼腕上的手镯发出一阵光芒,几管药剂便在他手中浮现,他从中挑出一管无色液体,递给张启天,说道:“麻醉用的,先喝这管。”
确认张启天将药剂完全服下之后,白昼将另一管天蓝色的药剂交给张启天,示意后者服下,自己则是将其余的药剂尽数服下。
两管药剂下肚,张启天忽然感觉浑身仿佛泡在冰块里一般,但很快,他的身体就开始感到麻木,一种似是而非的无力感充斥在他的体内,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背后有什么东西脱出,然后被人抓住,身体传来的感触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十分微弱,甚至令他的意识有些昏沉。
白昼盘腿坐在张启天的身后,他的神情严肃,深灰色的瞳孔显露出淡蓝色的流光,始终注视着张启天的后背。
在张启天的背后,一条淡蓝色的光带从他的身体里缓缓抽离出来。
见到这条虚幻到仿佛没有形体的光带,白昼伸手捏住光带,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翻动,腕上手环银光一闪,一张与光带同宽的白纸便落在他的手中。
白昼用两根手指捏住白纸,口中低声念咒,随着一个个音节从他口中吐出,他手中的那张白纸无风自动,烧灼之声在空气中四下响起,不一会,在那张白纸的一面上,如同焦炭一般的物质在纸上一点点浮现,漆黑的焦炭之下闪着星星火光,构成一个错综复杂、具有几何美感的图案。
接着,白昼松开手,失去支撑的白纸并没有落下,而是就这样在空中缓缓悬浮,随着气流轻微飘荡着。
“要开始了。”白昼轻声说道,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那张悬浮的白纸上。
那个繁复的图案骤然亮起,自内向外的火光照亮了表面的焦黑,仿佛正在烧灼的熔岩,它开始发出剧烈的震颤,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张白纸好像有了生命,径直飞向那条从张启天体内抽离的光带,完美地将那个图案贴在光带的一部分上。
繁复的图案从白纸上脱落,如同焦炭的漆黑也碎裂如粉尘,洒落在地上,留在那条属于张启天的“本质”上的,是一个赤红色的繁复图案。
感受到外来的气息,那条一直十分平稳的光带骤然开始晃动,一丝丝蓝色的光从中分离,又精准地注入那个赤红的图案之中,霎时间,炽热充斥在张启天的体内,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飞快升高。
许久之后,那个赤红的图案颜色黯淡了几分,那条光带不再分离出丝丝光线,而是缓慢回到张启天的体内。
“结束了。”白昼站起身,地上的法阵消散,说道。
“麻醉的效果很快就会过去,那之后你会感受到一口气反冲回来的痛苦,记得撑过去。”
“?”张启天看向白昼,眼神中满是疑惑:“该痛的时候都过去了我怎么还要痛?”
“因为这是改写‘本质’的代价。”
“那我麻醉有什么用?”
“防止你在改写的过程中出什么幺蛾子。”
“……”张启天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身体的麻醉感正在逐渐消失。
看来马上就要开始痛苦了……张启天无奈想着,下一秒,钻心般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袭来,灼烧般的炽热遍布全身,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张启天浑身抽搐,他尝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在浑身的酸软与疼痛中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力。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倒到地上,疯狂袭来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冲击他的精神,仿佛要撕碎他的全身,痛苦的哀嚎从喉咙中嘶吼而出。
见到张启天这幅模样,暮雨雪的神情骤然转变,她连忙向前迈步,美眸之中满是怜惜。
“不要过去,去了也是白去。”白昼抬手拦住暮雨雪,声音平静,“这份疼痛也是馈赠,只有撑过去,才证明他能够摆脱人的桎梏,向更高的层次迈进。”
“我就不能去陪陪他?”暮雨雪越过白昼的手,娇斥一声,冲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张启天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怀中少年的痛苦。
“……”白昼放下手,他微微皱眉,看向暮雨雪的目光带了一丝警惕。
他一直很信任张启天,但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白昼从来不相信她,甚至有些讨厌,如果不是对方身份不明、自己又担心撕破脸后对学校、对张启天造成的影响,他早就想办法把暮雨雪处理掉了。
他不希望自己与自己手下的人身边有不确定因素。
“张启天,希望你的信任是正确的。”白昼用极低的声音呢喃一句,接着说道,“等他恢复了带他去学生会室,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好。”出于礼貌,暮雨雪回了一句,她的视线一直都在张启天身上,过了许久,她确认白昼离去后,叹了口气,她跪坐在地上,大腿枕着昏迷过去的张启天,白皙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张启天的脑袋,低声说道:“不愧是我的启天,能让白昼对你这么用心……可为什么他老是有意无意地敌视我呢?难道就因为我的过去比较神秘吗?
“算了,启天不讨厌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