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语。
薛执宜只默默往篝火里添柴。
可却听他忽道:“我也没有了。”
“什么?”薛执宜一愣。
只听他自嘲地轻笑一声:“我是一个早该消失在这世上的人,从前的我,早已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薛执宜托腮,只垂眸道:“那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忽而,身后的人道:“伸手,给你个东西。”
薛执宜恍然回头,将信将疑着,朝门板后伸出了手。
掌心一瞬温热,他似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个什么东西。
她接过,对着篝火一瞧,竟是个枯草编的戒指。
不解之际,那人道:“今日多谢你,若我还能活着回华京,必结草衔环相报。”
他道:“以此为信,等我再回华京时,我一定帮你恢复自由身,相信我。”
看着躺在掌心的草戒指,薛执宜只觉心头一阵酸涩。
那人却以为她不信,补充道:“答应我吧,就当是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活下去的理由?”薛执宜怔愣。
只听他柔声:“这世间已经没有我所牵挂之人了,你就当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在生死之际,能想起世上仍有个人等着我,让我觉得,我至少还能为了个什么人活下去,好吗?”
薛执宜的喉咙堵得难受,如果不是为了至亲,她或许早就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了。
她能感同身受,自然也就愈发难受。
“好。”她道:“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寻我。”
她听到那人轻轻的叹息:“我……一定会的。”
……
霍无忧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眼睛干涩,眼皮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似乎梦见了什么……他梦见执宜为他疗伤,梦里却漆黑昏暗,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执宜的脸。
他揉了揉脑袋,却恍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人的手正搭在他脸上。
他顺着手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居然正枕在薛执宜的腿上!
霍无忧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坐起身,就见外头天仍是亮的,正是刚破晓时分。
而薛执宜就这般歪着身子靠着,似乎是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块湿漉漉的布。
他的动静也吵醒了薛执宜,她双目失焦着,难受地扶着额头。
薛执宜的梦绵长,让她一时没分清自己是否真的醒了。
双腿传来的酸痛,才终于让她感受到几分真切。
“我怎么睡着了……”
她面露紧张,恍惚着又要拿那块布去浸水,好给霍无忧擦额头。
可却忽然对上了霍无忧的眼。
“你醒了?”薛执宜刚睡醒的脸上仍带着茫然。
霍无忧坐直身子:“醒了,船似乎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