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荀笑得含蓄点,但嘴角的笑是一直没下来过。
花盆还有点用,李承平让牛蛋送回去了,至于这陶盆家里实在太多了,给柳安当傧相时拿回去不少,根本用不完,索性就带过来送人。
不是啥好东西,但为了不让李承平太尴尬,庄方几个同年还是把它给分了。
这盆拿在手里,庄方又不禁长吁短叹起来,“怕是后面连这盆都领不到喽。”
“此话怎讲?”孔荀说。
庄方摊手无奈道:“户部这月都拿这个搪塞咱们,等到秋冬折色调整,还不晓得要拿什么物件出来糊弄人。”
这倒是真的,秋冬折色更多,朝廷俸禄发放本就复杂,物品发放比例更是叫人琢磨不透。
几个同年深以为然,他们可是听衙门中的前辈感叹,说若非他们这些新科进士第一个月当值,户部还不一定会发俸禄。
事关朝廷颜面,多少得意思一下。
要知道户部已经拖欠了两月有余的俸禄,哪怕是现在也只发五月份的,三、四月的现在都没个说法。
下个月发不发都是两可。
话虽这么说,但李承平觉得这些老人都十分淡定,不以为意的模样,怕是都是有外水,但具体是什么,有多少他就不得而知了。
李承平真的就觉得离谱,偌大一个朝廷现在连一个俸禄都发不出,怎么跟草台班子似的。
欠俸的事,这些年各衙署的人大概是没少经历。
脑袋过了一遍朝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李承平这才发觉现任首辅严思勉好像是个不大会搞钱的。
马匹未动粮草先行,朝廷运转也是如此,何时何地何人都少不了钱粮。
作为首辅弄不来钱,李承平觉得严思勉这个位置应该坐不长久。
程长捷就是个藏不住事的,翰林院太闲也不好,容易扯些有的没的。
他就曾在李承平一次宴饮时说过,漕运总督转运漕粮不利,被换了数个,这个权势满满的位置一直是严思勉派人把控。
东南是有钱的,首辅的人弄不到钱,南京诸衙好像人员短缺严重,行政效率缺乏低迷,因此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更是吐槽严思勉专恣擅权、倾陷异己。
当时,李承平只觉得是程长捷的愤慨,现在想来怕是事实。
若李承平没记错的话,自严思勉主政以来,每年运抵京城的实际漕粮运输量是逐年递减。
永兴三十年是五百八十万石,永兴三十一年是五百三十万石,到了去年也就是永兴三十五年更是只有四百万石。
或许不是没钱,只是漕粮运输耗损过大以及其他原因,究其根本就是严思勉给朝廷倒腾的钱越来越少。
李承平想着想着就苦笑起来,他真的没想搞事,但朝廷财政是真出了问题,这可能是他冒头的一个机会。
.....
皇极殿内。
永兴帝看着面前的严思勉,脸上难掩失望,摆手将他挥退。
头疼的厉害,他不经意间想起殿试的策问,斟酌一番后,缓缓张嘴说道:“李承平在翰林院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