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制兼侍讲闻言一拜,说道:“牝鸡司晨之辈,岂可入宫,如今发生此不幸,正是上天示警,圣上要引以为戒。”
赵扩听完,觉得有些道理,点头称是。众大臣也是纷纷附和,表示正是如此。
又讨论了一会儿,早朝结束,君臣散去,只余瑞杏和魏昭弟在殿中。
“如何,你还想说你那些治国策吗?”瑞杏笑吟吟得问道。
魏昭弟此刻已经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想不到自己十几年苦读,想要报效的居然是这么一群恃才傲物,口吟咏风月,眼底瞧轻庶民,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气节,还自鸣得意的短视之辈。
含泪说道:“我魏昭弟发誓,从今以后,升平能歌舞,乱世不作诗。宁当治世无能辈,不作昏朝有用臣。”
“倒也不必这么绝望,本宫觉得你还是有用之才,有一件任务要交予你,你可愿意?”
“如果没有公主出手相助,魏昭弟已经赴死,多命之人,任凭公主吩咐。”
瑞杏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步棋已经落下。
...
临安府,韩府。
“幼安快坐,等了你一个早上,快给我说说具体情况。”一名长须长者一把拉住刚进屋的年轻将士,热情的拉到桌前。
年轻将士感动不已,本就长途跋涉,此刻遭到如此高规格的接待,脸上涨的通红,喘着气说道:“赵方将军按照之前所定的竖堡垒安排,趁着天气冷,带着弟兄们顶着风雪在三川口悄悄把寨垒建好,这天气转暖,西夏人又想来侵扰,围了三天三夜,一点办法没有,还折了不少人,没了补给,匆忙退去了。”
“好。好。好。”韩侂胄连喊三个好,自主持军政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击退西夏侵扰,如何不让他振奋。
“赵将军有没有什么要求,我看传来的书信之中,并无什么特殊要求。”
年轻将士犹豫片刻,说道:“赵将军没说,但是小将有一言,不知道韩相愿不愿意听?”
“但说无妨,我召你回来,就是想听听第一线的将士们的声音。”韩侂胄一脸豪迈,平生夙愿正在开始步入正轨,此刻正是志得意满时刻。
“韩相可能不知,这军中粮草总是不能按时到达,到达之后往往也缺斤少两,这次三川口守军,不少都是饿着肚子在作战。”
韩侂胄闻言一叹,说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都怪那史弥远。蛊惑官家,说什么‘御将之道,譬如养鹰。饥则依人,饱则飏去,曹彬下江南,宋太祖未肯以使相与之。况今边戌末撤,警报时至,若诸将一一遂其所求,志得意满,猝有缓急,孰肯效死?’”
年轻将士急道:“人怎么可以与禽兽相提并论,这史弥远欺人太甚。”
“这史弥远仗着自己背后有皇后撑腰,与我针锋相对已久,官家碍于后宫情面,一直居中调停,也是无可奈何。”
年轻将士见老韩相一脸为难,也不好再催促什么,只好又开始聊了许久的边疆生活,将士如何奋勇杀敌的故事,直到天色渐暗,两人依旧是意犹未尽。
最后还是年轻将士见韩侂胄面露疲态,主动请辞,两人才各自离去。
...
韩侂胄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自己卧室房门,大吃一惊,只见一劲装男子正坐在自己卧室床榻之上,翻看着自己平时堆积的机要信件。
韩侂胄大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我府邸,还擅自翻看机要文件,你可知罪?”
却不想对面男子随手把手中信件扔回床头,抬头说道:“韩大人,你要是想通过大喊大叫吸引卫兵的话,大可不必,你回来时候没感觉到吗?一路上一个下人都不在?”
韩侂胄自从前几日得知捷报,就兴奋异常,好几日没有睡好觉,昨晚更是等到天亮,迎接边关代表,又是聊了整整一天,早已疲惫不堪,根本无暇注意府中细节,此刻听到年轻男子的话,心中一沉,说道: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潜入我府中?看你打扮也是宋人,不似异族,难道心生歹念?”
“红袄军听过没有?我便是宋朝不愿接纳的‘归来人’”
韩侂胄心中一沉,红袄军他倒是知道,前几年在金国境内兴起的一支叛军,不过这几年忙于对付西夏,并没有过什么接触,现在对方自称‘归来人’,想来对大宋没什么好感。劝道:
“你既然是武人,能潜入我府中不惊动他人,想来也颇有本事和见识,你应该知道如今大宋正在一点点反攻,只要北伐成功,你红沃军就能重归大宋疆土。”
男子笑笑,说道:“我刚才翻阅了不少你的书信,你倒是当真想着北伐,不过我怎么听说这皇帝没有北伐的意思呢?”
韩侂胄见对方对北伐计划有些兴趣,连忙开口:“壮士不在朝堂,不懂朝堂规矩,当今圣上也要听取各方意见,并非独断专行,之所以北伐计划一直不顺利,都是奸臣史弥远勾结皇后,扰乱视听,可惜皇帝圣明,一直没有偏信。你看,前些日子我大宋军就在三川口大胜西夏军队。”
男子意外,刚才的书信之中,确实只看到各种计划和战备通信,却没有三川口战而胜之的记录,仔细端详了韩侂胄的表情,又不似作伪,问道:“三川口如今的守将是谁?”
“乃是赵方将军,也是我朝栋梁之才,壮士一身通天武艺,不如投入赵将军麾下,为国杀敌,他日定能流芳千古,岂不美哉?”
男子见韩侂胄从自己进屋以来,一直没有表现出畏死情绪,反而极力劝道自己加入大宋军队,如此风骨,稍微有几分欣赏,说道:“你的守卫有点弱了,多加小心吧,我没有伤人,你可去伙房寻他们。”
说完,男子直接起身,破窗而去,没了身影。
韩侂胄看着来去自由的身影,长出一口气,虚脱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