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着的身体陡然僵了片刻,郁不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什么。
刚要开口收回,就感觉到姜语迟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丝间,一下下的轻轻梳理着。
“妈妈小时候……除了和小姨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妈妈给你讲和爸爸的事听好不好?”
和爸爸的事!?郁不应眼前一亮,刚要应下来,但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到:“可,可以吗?”
从小小叔叔就告诉她和哥哥,妈妈不是不爱他们,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爸爸的离开,怕自己情绪不稳定会伤害到她们兄妹俩才选择离开的。
所以在妈妈回来后,她和哥哥都很默契的从不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哪怕她真的很想知道爸爸妈妈的故事,依旧懂事的压了下去。
姜语迟眼眶发热,强忍着声音里的哽咽,温声说起了过去的事。
订婚宴上的初遇被她一笔带过,她轻描淡写的说到:“那天妈妈穿了一身特别漂亮的白色裙子,但是心情不太好,爸爸第一次靠近我想和我说话时,被我凶巴巴的瞪了一眼。”
从周围人的态度,她不难猜到眼前一身贵气的男人就是江稚熠所说的专门请来镇场的“长辈”,可此刻她因为江稚熠迁怒于他,见他手里拿着的手帕更是来气。
姜语迟有意冲他冷冷的瞪大了眼睛,像是在无声的较劲,叫他看清楚自己根本就一滴眼泪也没流,不需要他这个“江稚熠的共犯”的同情。
做完这个有些嚣张的动作便头也不回的逃回了化妆间躲着,有些心虚的想,连江稚熠这个大少爷都要喊一声“长辈”的存在,是她这个江夫人口中“小门小户的女儿”可以随意挑衅的吗?
但很快,被江稚熠在众目睽睽下背叛的痛意硬生生反扑了上来,她无暇忧心自己会不会冒犯到郁结,咬着牙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明明,明明最开始她就已经猜到,江稚熠没能解决江夫人,他们的所谓订婚宴哪怕有江稚熠的万千保证也不可能顺利举行。
可她还是心存侥幸,总舍不得放开他人施予自己的一丝一毫的爱意,硬是想陪着江稚熠赌一会。
结局就是满盘皆输,那只装着订婚戒指的蓝色天鹅绒礼盒还没打开,一通电话就叫江稚熠面色煞白的抛下她离开了。
“妈妈自己躲着偷偷哭了一会,以为外面已经没人了才敢出来,可一出去就发现爸爸就在门外。”
琥珀色的眼眸本该纯澈得叫人感觉不到攻击性,可姜语迟还是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她本能的感到危险,虽然还想冲他小兽似的亮爪子龇牙,可此时的姜语迟实在是身心俱疲,只能狼狈的撇过脸,不耐的问到:“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虽是询问,可还等人开口,姜语迟又语气冲冲的补充到:“要替江稚熠道歉的话就不必了。”
“其实妈妈很费解,妈妈在酒酒店就在市中心,可偏偏那时候硬是一辆车都打不到。”姜语迟没忍住从回忆中抽身,小声同女儿吐槽道。
但彼时就真的邪门得很,真就一辆车都打不到,而从酒店回家坐地铁要四十多分钟,她和姜家人的矛盾又如匿于海面之下的暗流,包括这场订婚,江夫人不出席,她自然也不会去叫父母来,而姜家人也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
对他们来说,有江夫人在,这场订婚只能算是小情侣间的小打小闹,为了这个急哄哄的贴上去,到时候得罪了江夫人才是得不偿失。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和江稚熠,偏偏江稚熠真就如了他们的愿。
彼时的姜语迟已经身心疲惫得不行了,最后没办法,只能接受眼前看着一脸和善的郁结的好意坐他的车回学校了。
上车前她警觉得很,又是绕到车前记下车牌号,又是打了语音给家里的阿姨,吩咐她自己喊一声就要立刻报警,做完这些方才安心。
后座宽敞,但姜语迟恨不得求王母下凡在自己和郁结中间划出一道银河来,警惕的缩到车的一边。
一直到被安全的送到租的房子楼下,姜语迟都感觉脚步有些飘忽,甚至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辆漆黑的阿斯顿马丁。
结果只隔着已经合上的车窗看到了男人模糊的侧影。
彼时的姜语迟心想,兴许,郁先生真的只是一个热心又负责的好人。
他受了江稚熠那个混蛋的托付才对她格外关照罢了。
直到多年后的某天,她来郁氏大楼休息室等郁结开会时同秘书闲聊才无意间得知,那场滑稽的婚礼闹剧收尾是在下午四点,而在那天,整个郁氏上下都收到了一则通知——
“今日云霞缱绻,所有员工均可提前下班四处赏景,公司将全额报销行程车费并额外发放5200元的散心津贴。”
市中心附近的郁氏产业六栋大厦四千多个员工提前下班,欢天喜地的打车相约游玩放松,这才将市中心原本富余的出租车源尽数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