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明烨叫白羽情哭得心里乱糟糟的,又怕她再有想不开的地方,最后狠了狠心:“山寨王真的死了,我师父杀的。”
此话一出,白羽情双手捂脸,连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山寨王很厉害的。他一个独眼的半老糟汉,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白羽情脑子里回想着庙里的事。早些时候,她听到那些土匪在庙内吵吵嚷嚷着就都出去了……她被关在这地下石室里,只能靠着一盏油灯的光亮,看着这石室四周的石壁,外面的情况无从知晓。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洞口盖的巨大木板被突然掀飞时,由于产生的气旋波及着油灯,灯火闪晃了几晃,就熄灭了。她在里面根本不知道是黑天还是白天,洞口那沉重的木板,对于她来说,是无法移开的。也听不到这庙外山路上发出的任何声音。只有土匪来送饭时,才能见到庙内的一些光亮。可好像听到庙里那些土匪出去就再没回来过。自家的账房先生苟叔在庙里也说过有些死尸,并没有说死尸是土匪,也没有说过山寨王死的事。莫非?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三个人怎么能打过二十个人?转念又一想,他们个个身上都有干涸的血渍。苟叔他在庙里对那个独眼说过赎金的事。啊!赎金没给山寨王,看样子这个山寨王他可能真的死了……
白羽情那润润的眼光仍然停留在丰明烨的脸上,嘴里喃喃着问:“真是那独眼杀的山寨王?”
丰明烨内心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师父把山寨王给杀死了。心想,都是你逼我说的。后悔了吧!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看你怎么当我的师娘?小师娘哎!他看着白羽情说道:“不错!一点都不假,就是师父他把山寨王给杀死的。那个山寨王,此时正躺在那路边浅滩河水里喂鳖呐。估计现在去看看,能剩不少骨头和肉,老鳖一时半会儿还吃不完。”
“啊!我……我……我绝不食言,我住在这儿,我不走了……”白羽情用眼光弱弱地看着丰明烨,流露出一种悲观认命之神态,但心里依旧不相信山寨王是鬼人杀的……
“唉!”丰明烨一捂脑袋,师父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哟……
源江城,‘众来合’大当铺。鬼人走过了大街铺门口后,就转到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翻身下了马。他用手示意,让全无妄也下来。
全无妄知道师父不会让他一同进去,下来后就把两个皮口袋递给师父。站在一边,用手揉着被装银子皮口袋勒得非常酸痛的肩膀。
鬼人看着全无妄,一手拎着两个皮口袋,另一只手伸到怀里摸索着,把手在衣服里捏来捏去好长时间,才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全无妄说道:“上‘远鹏’大车店等我。我不到,你别走,有事就叫你了。”然后,又伏在全无妄的耳边,轻声说道:“给我盯着那个赵家财,看他和洪天炮有什么联系没有?这次你在‘远鹏’要长探,可能一、二个月,银子省着点花,花光了你自己想办法。”
全无妄掂量一下手中的碎银子,觉着分量还挺足,他自从跟着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从没给过他这么多的钱。虽说这暗探的事干过无数次,不过这次他觉着真值,一个劲地搓着手里的碎银子。全无妄高兴坏了,脑子一热,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口酒,连忙把银子揣在怀中,拍着胸脯说道:“您放心,不见到您,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离开‘远鹏’大车店的。”
鬼人没有再理全无妄,一手牵着马,一手拎起全无妄背的那两个皮口袋,就向胡同的深处走去……
绕过胡同,就来到‘众来合’的后院,鬼人进到院子中。有个打零杂的学徒店伙计赶紧拱手弯腰给鬼人行着礼说道:“大掌柜的,您来了,我们家段大掌柜在客厅呐。您!里面请!”他随手把马缰绳接过去,将马匹牵到马棚里。
鬼人边往里走,边对那个学徒店伙计说道:“喂马、饮水快当点,别磨蹭,我过一会儿就走。”
“大掌柜的,您放心,一定快,一定快……”
鬼人刚到客厅门口,‘众来合’大掌柜的段德运听到声音就迎出来了。手拱着,腰下哈,拉着一口浓重的外乡音,就礼让寒暄上了:“大掌柜的来了,稀客呀!稀客!屋里请,请!请……”他一连着,至少也说了八个请字。
鬼人两手提着皮口袋,没法还礼,只是把那黑面罩里的头点了下:“段大掌柜的别客气,今天是受人之托把货送到你这里。”鬼人想,你这里是我来的地方吗?我没事拉几头骡子当在你这儿?需要运驮子时,再花一倍半的钱赎回去?玩去吧你!我今天有事才来,要不,我才不会踏你这个门。
鬼人快步进到客厅,依旧是把皮口袋放在八仙桌子上,不过,这次的声音较重。
小学徒把茶水端了上来,放在鬼人和自家掌柜段德运面前各一碗。鬼人奔波了大半天,也确实渴了,但他头上有面罩,不能轻易当着外人面摘下来喝水。他只好说道:“不用忙!不用忙!”
段德运看到此情景,有点很尴尬。他虽然认识并且和鬼人较熟,但从来没接待过这尊神,也没办过业务,不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又不知说什么话好,只能在嘴里呜噜着:“咳!咳!我……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