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知君王为明法制当众斩杀颠颉,却不知杀了颠颉之后,重耳夜夜梦魇。
梦里的颠颉仿佛带着莫大的冤屈,他的头被重耳砍掉,掉落在一边,只剩一具无头的血身四处摸寻头颅。
磕磕碰碰之后总算找到了脑袋,两条手臂将满是血的脑袋放到断掉的脖子上。
颠颉摇摇晃晃地走向重耳,一句句地问:“大王,臣真的罪大至死吗?”
“大王,是不是只要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大王,当初介之推的死,其实也是你一手造就的吧?”
“大王,为什么?”
“大王,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重耳在这梦魇中无数次惊醒,无论睁眼闭眼,他都能看到颠颉一点点逼近自己,问自己为什么。
再又一次半夜惊醒之后,重耳额间沁满汗珠,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暮春听到动静,在门外问道:“大王可要点灯?”
重耳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点吧,寡人出去透透风。”
这几日因为逼姞升了妃位,又要搬殿,就去了芳华殿。
重耳的寝宫里便只有他一个人。
暮春提着灯为重耳照路,经夜间的晚风一吹,重耳也清醒了过来。
他又取出了介之推留下的血诗。
这首血诗重耳已经看过了无数遍,内容早就在他的心里滚瓜烂熟了、
可在他每次难过和迷茫之时,他都会拿出来看看。
字迹算不得漂亮,但是很熟悉,重耳每每看着,就好像介之推还陪在他的身边一样。
“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
重耳小心地再将血诗叠好,放入了怀中。
一切都是为了政治清明。
颠颉,杀你是为了清明军纪。
你若无错,我又怎么会杀你。
重耳再度回到了寝宫,一夜安眠。
这一晚重耳梦到了介之推,介之推还是年少般模样,他在院子里努力练剑,重耳隔着门帘喊了他。
介之推回头,见到重耳,喊了一声“公子”之后便高兴地跑过来,似乎是想向重耳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