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执。”
蕴娘以手掩面,笑着打趣道,“原来它才是小执姑娘啊。”
“出门在外,当然不能用真名字了,”梁春催促着蕴娘,“你快说,阿姊在徐家做什么呢?”
“她在徐家......扫地。”
雍曜王十三年二月十四日。高厚宏阔的定天门上浮云列阵,天空晴蓝,士兵披甲如鱼鳞一样闪着微光。秋蓝色深衣的冠发男子抬手遮了遮眼,他牵着一匹黑色的马,马尾时不时甩到与他同行的男子身上。绢色交领简服的男子很是慵懒,头发被随意地扎着,嘴里叼着一片不知从哪儿摘的叶子。
两人一马过了城楼,走过小司寇府土黄的长墙,又绕过几间小屋,在一间比较大的代舍门口停了下来。雍国贵族们豢养门客、家臣或作刺客暗杀,或作游说谋事,或作文客夫子,奉食钱银依据才能划分几等,住处自然也是如此。
“续长兄,你先歇息片刻,往日这个时分,家父在与小司寇大人议事,待家父回来,我便与他商量酬礼一事。”
续长打量了下屋内陈设,还算有些家资,他兀自倒了些茶水递给徐继儒,道:“好说好说。”
“继儒。”徐父脚步虽有些着急,但仍旧不失气度,腰上玉牌宝珠相撞发出愉悦的鸣响,待看到徐继儒衣裳上有些许血迹,他眼中有些慌乱,但还是沉着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继儒自小便有些害怕父亲,又多年在篆城求学少有回家,听到徐父问话,连忙正色将城门外遇到贼人一事说了出来。
“我明日便禀告小司寇大人,定要捉拿此恶人。”徐父说完,解下腰间的钱袋交到续长手上,“这位义士救了小儿,奈何徐某只得薄酬相谢,还望义士莫要怪罪。”
续长掂了掂钱袋子,笑着说道:“若是在下协助小司寇抓到了此恶人,不知是否能有赏金?”
“徐某会为义士进言,必定不会亏待义士!”
“好!”续长也不客气,将徐父的钱袋子绑在了自己腰上,“那我便在此住上几日,可否?”
“有义士相助,徐某求之不得!”徐父拱手作揖,唤来一家仆,让他安排续长在厢房住下。
徐继儒等续长离开后,将平安县水患一事告与父亲,“我想若是叶家主家能出面,此事或有转机。平安县的乡民不必秋收无望,我们也能救危难于未时。”
“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上臣治未乱,不治已乱。看来你在篆城确是学得些治国安邦之策。”徐父语中颇有些欣慰,他拆开书信,细细看了起来:
元月甲申,平安县水官夏有逸拜问叶家主。
逸闻县公与叶家主累有家渊,故此来信,不当之处,还望千万海涵。
五害之说,以水为始。平安县地势曲折,水流激荡,每至夏雨,更数十倍跃之,水跃则生偏流。
堤渐瘠也,阻渐弱也,决堤而出洪水橫流为其一,泥沙沉淀水道淤塞为其二,涌水妄行以致毁屋伤人为其三,秋无麦收饿殍遍野为其四,枯骨朽尸无掩埋则疫病又生为其五。
天命也,诚难改之。
逸粗鲁愚钝,不堪大用,然家父尸骨犹在河泥之中,敦敦教诲尚在水岸之旁,实不敢不尽全力而安坐于枕席之上。
今县公轻治水而重平匪,士、农讲武不停,徒隶务役不拨。春将至也!春将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