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可知道我为何千里迢迢地来徴国寻你?”
孟知环对上女子含笑的眼,摇摇头,这个问题他半年来问过自己无数次,每次都苦思无果。
若说是为了寻找亲情,可她并不愿意同他亲近;若是为了国之大事,她一个女子在丞相府中深居简出,也掀不起太大风浪;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来折磨他的。
是了,为了自己十五年前抛下怀孕的她的母亲,而来折磨他的。
“芝儿,我和你娘之间的事情,我也很难对你说得分明,我当初离开西夷的时候,尚不知她已怀有身孕...”
“父亲大人何出此言?您该不会以为我的母亲对您念念不忘吧?她这么些年唯一头疼的一件事只有一个不太听话的我,其余的日子她自己过得都相当快活。”
孟玄芝特意补了一说,“就连您的那块玉牌,她都是经不住我两个月的讨巧卖乖,又命人找了一个多月才从杂物房里翻出来的。”
“咳咳咳..”孟知环一不心吞了根细小的鱼刺,倒不至于卡住,只是那鱼刺尖锐的一段划过了他的嗓子,于是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孟玄芝好心地去给这个老人倒了杯水来递了过去,“我来寻找父亲,只不过是我看人家都有爹,就想知道有个爹是什么感觉罢了....”
孟知环闻言咳嗽的更剧烈了。
孟玄芝没打算管他死活,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有趣,是因为我没有过相公,也没遇见过什么心仪之人,若是能体验一下有相公的日子倒是也不错,只是丞相大人,这个东西我只是把它来当做一场游戏,我能输得起,您和孟家未必输得起。”
“您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
孟知环现在别无他法,倘若早死晚死都得死,他宁愿拖到最后的希望破灭的那日。
他知道孟玄芝对孟家没有感情,孟家没有退路,而她孟玄芝却有,这件事姚氏心里不清楚,她只当她是一个异国宫婢的女儿,是个随时都能牺牲的小草。但他却心知肚明,即便有天孟玄芝的身份暴露,陛下也只会将她完璧归赵,倘若西夷有什么不满,这个怒火也只能他孟家来担。
除非...除非陛下大计已毕,和草原王联姻后将南圻吞入腹中,如此一来,西夷在徵国面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这就是他孟知环的一线希望。
孟玄芝看着眼前的人,他脸上以及眼神中的神态,一丝一毫都没逃过她的眼睛,只见他由一开始的挣扎,到最后渐渐变得坚定,最后下定决心般地开口:
“芝儿放心,你若应了旨意,哪怕对方是皇子,为父的也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孟玄芝心中冷得打颤,面上仍一脸天真,笑眯眯道:“如此,那便先谢过父亲照拂了,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芝儿请说,无论什么要求,为父定当倾力而为。”
“我要见见这位四皇子殿下。”
“什么?”
孟知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要见姬尘。”
啪嗒,一双筷子掉在了地上,小蛮刚进屋里,就见到了这幅场景,连忙把手中的白饭放下,转身说道:“我再去给丞相大人拿副筷子。”
“不必了,”孟玄芝出声拦住她,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丞相,“父亲想必也吃的差不多了,他还要有事要忙呢,对吧?父亲?”
孟知环站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了凳子上,险些摔倒,他有些尴尬地定了定神而后站定,走到门口时说道,“你等我消息。”
孟玄芝勾了勾唇,“要快啊父亲,我耐心用光了可是会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