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人很好,朕已经着人为你母亲医治,你不必担忧。”
尘意抬起头,紧抿着唇,往日灵动的双眸犹如罩上一层薄雾,此刻湿漉漉的,盈满了泪珠。
“母亲病重,妾身如何能不担忧。”
她又倏然转过脸去,修长白皙的手捂住脸小声地啜泣,肩膀微微颤动。
几滴泪珠透过指缝滴落在衣裙上,洇出点点湿痕。
或许宋尘意只是担心她的母亲,并没有与母家私联的意愿。
虞景曜迟疑良久,目光才稍稍温和下来。
他思忖片刻,扶住尘意的肩膀,将其搂在胸前,轻叹了口气。
“母后不喜你母家,你本不该过多问询。等你有孕时,朕可以让你母亲进宫来见你。你的母亲,朕也会派最好的人为她医治。”
尘意环住陛下的腰,依恋地将脸埋入虞景曜怀中。
“妾身多谢陛下垂怜。”
深埋怀中的面庞非常平静,唇边也带着笑,可眼眸中早已冷若冰霜。
两人一同用完午膳后,虞景曜便匆匆离开。
登基第一日,各地的恭贺折子海量地递过来,纵然不用仔细看,一本本御笔朱批,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虞景曜刚登基,自然要做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来。
他勤政爱民是好事,残害忠良也是他身为皇室要偿还的債!
宋氏一族忠心耿耿,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不知牺牲了多少男儿,才守下大虞的江山。
宋家从无不臣之心,那些随宋之行征战沙场的其他将领,同样精忠报国。
大虞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皇室能够高枕无忧,都是宋家在前面顶着。
凭什么皇室忌惮就能够随意打杀,平白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半敞的门透进微斜的阳光,尘意盯着地砖,内心翻涌,眼底似有血海翻腾。
“当啷!嚓!”瓷器坠落在地的巨响惊扰了宋尘意的思绪。她的眸光如同刀片,霎然刺向窗外。
凤仪宫的宫人是一个一个从司宫台精挑细选来的,身世来历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能进内院服侍的自然会被更严格的清查。
想必就是连父母祖辈姓甚名谁,曾做过什么买卖,去过什么地方,得过谁的好处都查得清清楚楚。
竟然还能被安插进探子来。
望着窗外那道慌张逃跑的身影,尘意身子一歪,倚在榻上。纤纤玉指勾起衣裙上的流苏,在指尖打转。
红唇浅浅勾起一点弧度,“杖毙,就在院子里。”
淡淡的语气吐出令人战栗的词语。
好像不是随手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之事,而是决定下一顿晚餐吃什么一样轻松。
沉重的棍棒一下一下打在宫人的身上,不过四五下就已经血肉模糊。尘意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挣扎。
一声声的哭喊尖叫属实令人烦躁。
“太吵了,堵了他的嘴。”
听着只有棍棒击打的闷响,和低低的闷哼声,尘意突然生起一种及其疯狂的想法。
就如野火般风吹不尽。她不作声地看着,眼睛一眯,似乎已经在勾勒那人如此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