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日城欲摧。
“二叔,能不能借鱼竿用一下?直钩的就行。”石心放下酒葫芦之后,带着一包卤味来到邻居周二叔的屋子之前询问道。
周二叔正斜倚在躺椅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见石心来了,眼神中闪烁着些许惊恐之色从躺椅上一个鱼跃起身问道:“那仙人走了?”
还没等石心回话,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二叔结结实实的被二审一耳光扇在地上......
“挨千刀的,这话是你可以问的吗?!”
二婶膀阔腰圆,看起来四四方方的,倒不是因为她太胖,而是相对二叔来说,她的腰围能顶上三个二叔的腰围。若是说二叔长得精壮,依稀还能看到几分年轻时残留的帅气,那么二婶除了脸上星罗棋布的雀斑,已经再也无法推测她年轻时的容貌了,怎么说呢?只能说你很难依据现在的二审想象她当年的风华正茂。
“小石头,婶子刚煮了一锅稀粥,要不要来一碗?”二审那圆盘一样的脸在说话间因为笑容挤成了一个同心圆......好在石心看不到,不然只怕刚刚喝进肚子的酒肉都会呕吐出来。
“婶子,这天气正是钓鱼的好时候,你的心意我领了!”把荷叶包裹的卤味摆在案头,他继续说道:“别嫌弃,这包卤味没动过,就算二叔二婶不满意,我这瓷娃娃弟弟想来也是不会忌口的,呵呵。”
话音未落,一个六七岁如同精雕玉琢的瓷娃娃般的小男孩斜刺里冲出,一把紧紧抱住了石心的大腿,嚷嚷道:“哥哥,你最好啦,哈哈。”
二叔瘦的就像是一根麻秆,眼窝子塌陷,略有乌黑之色......此刻这左脸上还带着浮肿的手印子的猛男突然暴起道:“小畜生,休得无礼!石心乃是沾了仙气,与仙人同饮的人物,你怎能不知好歹,更不晓得轻重?”
瓷娃娃般的小孩子闻言一缩身,又抱上了二审的大腿。
二婶虎目圆睁,大脸似乎肿胀了一大圈,不由分说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二叔的右脸上,怒骂道:“老娘算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下三滥,除了对小孩子有本事,你他娘的是都不是!”
场面瞬间变得很尴尬......
石心刚转过身准备溜之大吉,二叔自顾自走到墙角,抄起鱼竿和鱼篓径直走出门外,头也不回的说道:“好男不跟女斗,小石头,走吧,我帮你把鱼篓放到河边。”
石心眼瞎但是心不瞎,冲着空气抱了抱拳,二话不说敲打着竹杖紧随二叔而去。
河畔水流湍急,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二叔很贴心的搬了一块青石在岸边,招呼着石心坐稳了以后才悄悄的耳语道:“石老弟,我这辈子早就完蛋了,就像是一本百页的长卷,前面九十九页我都是不折不扣的下三滥,最后一页若是能来个轰轰烈烈的大逆转,那我王定宇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石心微微地点了点头,用竹杖在沙滩泥泞之处圈圈点点的画了个图形,然后又在图形内部一笔带过,画了一个运行路线。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少年摸索了一遍鱼竿和鱼线,甚至那直钩的鱼钩,问道:“二叔,看明白了吗?”
“懂了!大恩不言谢!”二叔不动声色的喃喃低语一声,佝偻着腰蹒跚而去。
天空忽的一声雷鸣,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丝丝缕缕的清风突兀的扑面而来,石心只觉得神清气爽,很夸张的甩出鱼竿,仰天长啸道:“石某钓鱼,愿者上钩,哈哈哈......”
声音响彻山谷,二叔那蹒跚的脚步似乎略微一顿,之后他直了直腰身,昂首向前而去。
这条河谷的河流中有一种鱼叫做金鳞鲤,缺衣少食而且肉身无时无刻不被噬魂蛊吸取体内精华的石心能活下来,多少有助于这神奇的鱼儿。这鱼不仅肉质鲜美,而且富含一股奇妙的生机。说来也怪,这鱼就好似愿者上钩,九天之内最多钓上一条,最少也是一条,石心尝试过坐在岸边,等时限到了竟然也会有鱼跳上岸边自投怀抱......
石心远比寻常人想的清楚、看得透彻,面对此等潜在的机缘,他觉得主动就是被动,后发而先至才是上上之选。于是乎,哪怕死到临头他也不为所动,就像他曾经无意间对二审闲聊时说过的那句话似的——若是宝贝,时间越久越值钱,沉得住气才能叫上价码。
二审能不能听懂其中深意对石心来说不重要,每个人的选择决定了每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