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打扰我睡觉啊。”女孩不耐烦的说。

“可是现在是下午啊……”克劳德见到女儿后，完全没了刚刚那副模样，高大威猛的形象一下就从安德鲁和布莱恩的心中被踢了出去。

“切，我什么时候睡觉还用得着你管吗？臭老头。”

“呃……这位……呃，城里人一般怎么称呼同龄的女孩呢？”安德鲁想要劝说一下，却因为不懂城里的礼数说不出话来。

“我叫黛拉，只有黛拉，不随这个家伙任何一个字。”黛拉双手交叉，甚至不愿意看一眼克劳德。

“好伤心……”克劳德黑着脸，慢慢的退出了放门口。

“我叫布莱恩，直接叫你黛拉可以吗？”布莱恩走上前，礼貌的询问。

“啊，蛮帅的男生啊，你看起来比我班上的蠢公子好上不少呢。”黛拉凑近布莱恩，细细打量着他，这让布莱恩有些害羞，但却又不敢后退。

他捏紧拳头，目光始终不离黛拉，直到黛拉抬起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可以啊，那我也叫你布莱恩就好了吧。”

“其实也可以叫矮子。”安德鲁站在一旁，完全看穿了布莱恩大喊心思，于是便调侃他说。

“你这臭猩猩！”布莱恩骂道。

“矮？这不是蛮高的吗？和我班上那些蠢公子们比可好上太多了。”黛拉说。

“呃……是、是吗？”

“所以，你们是那家伙的新跟班？还是他打算让女儿十四岁就去相亲？”

“不、不是的，黛拉，我们打算搬来夜之城，听克劳德先生说这里有便宜的房子，所以就……”布莱恩解释道。

“啊这样啊，楼上还有很多空房间哦，虽然我隔壁也有啦，不过那是个前天刚刚自杀的家伙住的，你要是嫌弃就去楼上吧。”

“呵，我看这家伙巴不得能住在隔壁呢。”安德鲁说。

“闭嘴，臭猩猩！”

看着吵闹的两人，黛拉捂着嘴偷笑，而看到这一幕的克劳德，心中有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更多的，则是看到女儿重新露出笑容的欣喜。

……

夜晚，克劳德开车带着两人，打算将他们先送回家，毕竟他们现在一点钱都没有，别说成为雇佣兵，半天都活不下去。

“克劳德先生，谢谢你愿意送我们回去。”

“没事，毕竟是最后一次开车，有两个人做伴也蛮不错的。”克劳德说。

“最后一次？可这辆车还很新，应该还可以开很久吧。”安德鲁疑惑道。

“实际上，那次事故也有我疏忽的原因，明明重要的人近在眼前，我却无法保护她们，以至于现在黛拉还在恨我。”克劳德说。“这辆车是我和孩子他妈结婚时买的，我们一起开车去旅行了很多地方，所以我才会舍不得扔掉，这些年一直保养的很好，但是让我再去碰它，我真的很害怕。”

“今天谢谢你们两个，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担心自己哪天倒在黑巷子里就那么死掉，却在此之前没能看到黛拉的笑容。”克劳德说。“啊，不过要是你们谁敢对她有什么想法，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之后的一路上，车内的几人都沉默无言，直到快要到公路上时，安德鲁突然开口了。

“大叔，能不能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

未建成的摩天大楼——

几人爬上了未建成的摩天大楼最上面，虽然平台是镂空的，但是铺上几块木板子后也显得很宽敞，而且在安全性上也不算特别差，毕竟最初是设计成上百层的公寓楼的。

“带我来这干嘛？”克劳德疑惑的看着安德鲁和布莱恩，而两人则熟练的跳过挡板，来到了平台边缘，在那里有一张破旧的沙发，虽然有些掉色，但还是看得出来它本来的颜色是红色。

“那是你们两个人搬来的？”克劳德疑惑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有一些不用的废料，想了想办法忙活了好几天才拼了一块木板子上来，喏，就是那边那块凹凸不平的。”安德鲁指着不远处的一块木板说。

“呃……那木板怎么可能站人。”克劳德看着粗略的组装在一起的木板说。

“是啊，所以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谁也没勇气站上去。”布莱恩说。“但是那之后过了一点时间，我们再来的时候，这里就铺上了木板，沙发也来了这边，还有很多酒瓶什么的，我们以为是工程重新开工，但后来问了很久也没有工程重启的消息。”

“嗯……算了，不管那么多了，你们带我来这是要做什么呢？”克劳德走上前去，来到沙发坐下，从这上面静静地看着夜之城的霓虹灯。

“这几年来，每当我们出了什么事，都会来到这里，从一开始爬不上来，到最后一起拼了老命才爬到这里，然后一起铺木板，一起在这里过夜，还有……做出一些决定。”布莱恩说。

安德鲁走上前，他面对着克劳德，但视线却看向他身后高高的水泥高墙，那就是在他家园那边建起的水坝，一直延伸到了这边。

“我失去过家人，有很多原因，但其中也有我自己的。”安德鲁说。“有些事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如果有一天再也见不到对方了，那就来不及了。”

克劳德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他被两人身上的那股气势和来自心底的那种强大所震撼，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们谁去帮我把车上的酒拿过来，我想喝了。”克劳德后靠在沙发上说。

“诶？现在？你要在这里喝闷酒？”安德鲁问。

“当然不是，这不是有你们陪着我吗？”克劳德伸出手笔画着说。“男孩成长为男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夜晚，一瓶酒和一个埋藏在心底的重要之人。”

“走啦大猩猩，帮我一起拿。”布莱恩拍了一下安德鲁，随后慢悠悠的走向下方。

“喂，等等我矮子！”安德鲁追了上去，克劳德撇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身影，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能遇到他们真是太好了。”

……

等到安德鲁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下了，而他也不在德拉曼里面，而是在一片油田中央躺着，背朝地面，除了旁边一座稍微高一点的水塔，就只能看到蓝蓝的天空。

“这里是哪里？”安德鲁从地上坐起来，他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枪，看向一旁的垃圾堆，德拉曼就停在那里，不过与其说是停在那里，更像是砸在那里的。

“德拉曼？你这是……”安德鲁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动不了，恐怕是德拉曼的事故也波及到了自己。

安德鲁仔细看了看，德拉曼的车身上有着奇怪的灼烧痕迹，而且似乎还惨留着某种能量。

黑色、红色、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不知不觉做了好多梦啊，还有那个什么哈迪斯啊……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对救命恩人说这种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德鲁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但当他再次看向前方，那个黑红色的数据人影突然出现，将安德鲁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梦中那个……”

“没错，吾乃哈迪斯，多的我不想说了，不过还是提醒你，在外人面前最好不要张嘴跟我说话。”

安德鲁一头雾水，但就在这时候，哈迪斯顺着安德鲁脑子里的想法回应了他。

“我知道你有些一头雾水，不过我会解释清楚的，但这里似乎不是个好地方，而且……”

同一时间，安德鲁感觉到了后面走过来了什么人，他想站起来，却完全没有力气。

哈迪斯靠近安德鲁，把手放到了安德鲁的肩膀上。

“放轻松，你的人借我用一用。”

“什么？我才不要！”安德鲁在脑子里回应哈迪斯。

“不是说过要互相帮忙吗？相信我，不然我没办法操控这具身体。”听到哈迪斯这样说，安德鲁也回想起梦中的事情，于是他放松下来，祈祷着哈迪斯能够成功。

一阵剧痛传来，安德鲁感到了如同死亡一般的痛苦，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不见，而神奇的事，安德鲁的腿自己动了起来，身体也瞬间充满了力量，站起来转过身面对走过来的人。

那是一个戴着红色恶鬼样式全息面罩的男人，虽然穿着西服，但那种面罩，总会给人一种清道夫的感觉。

“清道夫吗？”虽然身体被半操控着，但安德鲁的大脑此时完全清醒，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错，虽然某种角度上来说我确实是清道夫，但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中，清道夫可不是我很喜欢的那种团体呀。”那人的语气加重，似乎是有些愤怒，但却很快平静下来，只是那平和的语气却更让安德鲁感到瘆人。“你可以叫我I先生，我想你现在很需要帮忙对吧，而我可以提供帮助。”

“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安德鲁问。

I先生发出笑声，虽然隔着面罩，但透过全息影像隐约看到的脸部让安德鲁觉得，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但同时又和L有着一点相像。

“你不是雇佣兵吗？有钱就什么都能干，我要你帮我去偷一样东西，当然，对你来说，那样东西也很重要。”

“对我也很重要？但那不是你让我偷的东西吗？”安德鲁疑惑的问道。

“是，不过那东西是我送你的。”

“送我？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I先生笑而不语，他扔给安德鲁一个分离芯片，并示意他查看一下。

“这……”

“没有病毒，放心看吧。”哈迪斯的声音在安德鲁脑子里响起，经历过刚刚的事后，安德鲁多少也对哈迪斯有了些信任，于是插上了分离芯片。

当安德鲁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I先生看到这一幕也感到高兴，走上前去向安德鲁伸出了手。

“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德鲁看着I先生，这是他第二次遇到怎么也看不透的人，谨慎一点总是没问题的。

“我会得到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咱们是双赢，朋友。”

安德鲁抬起手，看着I先生伸过来的手犹豫不决。

他脑海中回想起自己的母亲，回想起她死去的那天，又回想起了自己和布莱恩的约定，以及和L曾一起畅想过的梦想。

安德鲁甩开I先生的手，没好气的说：“你也是那些公司的家伙吧，我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合作的。”

安德鲁绕过I先生，走向公路。

“我说过，我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