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记载,高皇帝虽然得了黛玉,但却不知有何用,只是当做奇珍异宝把玩。
历三朝,至孝武皇帝,世宗陛下尤喜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时就有方士献策,说黛玉乃海神所赐,当奉于祭台,四时祭祀。”
季家不是世家豪右,没有什么家传经史,这种几百年前的故事都是第一次听说,不单是季徐,大哥季鲁也听的津津有味。
有人捧场,赵芸说的更来劲了,就连抱着小刘禅的甘夫人也凑过来不时补充两句。
“传说孝武皇帝听了那方士建言,便在上林苑修了一个道馆专门来存放祭祀这些石头。”
“一开始用四牲,后来甚至用了太牢,都没有用。直到那李少君献策,说秦王当年就是礼薄,没有受到海神赐黛。陛下当以千金祭祀娱神。”
说到关键时刻,赵芸稍稍压低了嗓音,努力营造神秘的氛围。
“咱听简从事说,那千金一放上去,祭台上黛玉顿时就发出五色神光,整个京师都能看见,那光刺的人睁不开眼,过了好久在场的人才能视物,只见祭坛上献出的金银都被海神收走了,赐下神兵甲胄无数,就像咱的玉狮子那般。”
明显说到了兴奋处,赵芸头顶的飞仙髻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摇摆,最后她挥手向后一指,指向了立在窗边的银白机甲。
少女冒失的挥手,差点击中了被抱着的小刘禅。一把拍开她的手,甘夫人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埋怨她道。
“紫珑,若是吵醒了阿斗,汝自行去哄。”
“什么五色神光,与季氏郎君好好解释,莫用幼时宪和先生哄汝的说辞。又不是没有用过黛玉,造汝那宝贝玉狮子时,可有什么异样?”
见赵芸不甚靠谱,甘夫人随即干脆自己来解释。
“余虽未尝亲见,但也曾听将军提起。若用黛玉造物,当先设祭坛,准备祭品,如这乘槎便需镔铁百斤,玉石一对,玉令官也需沐浴焚香方可登坛。”
“玉令登台后,当祭四方天地,才能造物。而黛玉造物也分四步,曰献,曰拜,曰兆,曰见。玉令登台一次,便萎靡三日。”
“献就是献上祭品金石,献上金石的种类和数量不同,造物也有不同。兆乃是可以挑选所制物品的外观、样式。而拜与见这两步,则需玉令官亲自祭拜,其他人均不能让造物出现。咱在军中见每位玉令官跪拜之后,均需人搀扶才能下坛呢。”
赵芸接过话头,解释了一下黛玉造物的步骤,接着话锋一转,开始炫耀她的玉狮子。
“而造战甲,一般士卒献铁几斤便可得见云纹甲,如先前曹军军士那种,不过曹贼眼光不行,黑漆漆的,还自称玄甲军,且不如大汉中军血甲威武。”
“若是想要造羽衣,便非猛将亲自献兆不可。就如咱这玉狮子,当初可是准备了好久,上好的陨铁都用了二百斤,还请关将军帮忙拟定的样式呢,咱登坛之前便知能见一副绝世铠甲。”
“就是这趟肩甲破损,裙甲也有划痕,回去又要准备金石修理了,这段日子跟着使君东奔西走,咱都好久没有拿到例钱了。”
越说少女越是心疼,只见她转身就凑到了甘夫人面前,央求道。
“甘家阿姊,你帮咱给将军说说罢,这趟出来战甲破损,恐怕要百十斤镔铁才能修好。”
见她越凑越近,甘夫人只得用手指顶在赵芸额间将她推开。
“好了好了,汝在将军那说话可比余管用,且自行去求。”
“使君老是骂咱莽撞,擅自脱离队伍,只知道往前冲。可是关、张两位将军都这样啊,唯独是咱每次运气都不好。”
在众人聊天解闷之际,内舱传来了季父的声音:“赵将军,欲往将军牵牛渡停泊之处,可是要越过这崤函道,到对面去?”
一时间,众人皆涌进了内舱,顺着季父手指的方向,能看到远处便是蜿蜒的崤函道。而视线越过崤函道,乘槎的对面,则分出另一条浮石稀疏但稍显狭窄的通道。
赵芸仔细辨认了一下,就点头说道:“然,跨过崤函道,那条小道便可通往谷神星。那是光武皇帝立国时与王莽军大战的战场,虽不好走,但有很多舟槎残骸,咱的牵牛渡(浮槎)就藏在那附近。”
操槎的季父已经观察了许久,便提出了忧虑:“但崤函道不时有曹军沧海使往来,巡查追捕漏网之鱼。就连那前方小道入口也猬集了一队,沧海使约莫十乘,其中还有牵牛渡,似乎想要堵住入口,不让俺们进去,如之奈何?”
这种问题当然只有咨询专业人士,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绿裙少女身上。
赵芸倒是不怯场,沉吟片刻,就提出了解决方案:“不妨事,乘槎的速度是追不上咱的玉狮子的,只要他们来追,咱带着他们往前飞一点,往浮石堆里一钻,他们就找不到咱了。”
虽说少女大包大揽的说不会出事,但甘夫人还是发现了问题:“余听说,就算是云长、翼德二位将军,身穿飞羽也只能战斗大半日,便要卸甲休息一晚,若是全力飞行,两三个时辰便浑身乏力。曹军有牵牛渡,必有曹将镇守,方才紫珑你还战过一场,若出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少女倒是信心满满:“甘家阿姊,不必担忧,芸方才飞行、战斗至多一个时辰。眼前曹军不过几乘,钩锁是射不中咱的。只要不被大军围住,用来抓捕勇将的捕星网也连不成片。
至于曹将,尽是些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只要曹军被引开一刻钟,讷言公便可乘机操槎进入小道,向里再飞半个时辰,千把里吧,就能看见有许多彩色浮石。”
赵芸详细的作着安排:“仅需在那彩色浮石处稍待两个时辰,咱定赶来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