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百潼起身,朝她走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
“你应该庆幸,你是她的妹妹。”
否则,按照谭百潼的性子,早就该对唐贵人本人下手了。
比如上次药膳事件,就不是祝更衣打入冷宫那么简单的结局。
大雨滂沱,光线暗了许多,惊醒了一人的心。
见唐贵人受了太多刺激,谭百潼尝试问了一句:“上林苑御马受惊一事可是你动了手脚?”
“什么?”唐贵人脑子一团乱,听了这句话气笑了:“你可别什么锅往本小主身上砸,说不定是你太招人恨了呢?”
谭百潼沉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信她的话。
唐贵人看着她,忽而想到祝更衣所说的。
“后来……她也不跟谭才人她们玩了……只知道唐姑娘与外男私通,最后投河自尽……似乎是谭才人和张美人发现这个秘密,然后告诉了礼仪姑姑。”
祝更衣应该没有骗她。
所以,一定是谭才人和张美人害死了她的妹妹。
“谭才人,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谭百潼眼里有了她看不懂的情绪,语气压着兴奋:“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不妨告诉你,你在我这里只有三次机会,而你已经用掉了一次。”
那次药膳事件,我放过你一次。
谭百潼无声地笑起来,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兴奋。
生死的刺激,她最为喜欢。
“小主,奴婢听说唐贵人最近可喜欢去景福宫风华阁,她和文贵人该不会要一起针对您?”
自从唐贵人来了一次晓月阁后,再也没踏进一步。
谭百潼乐得自在,每日看看书,品品茶,偶尔邀宠,惹得皇上对她的印象越发深刻。
“针对又如何?这宫里头啊……”她抬头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
就像镇远侯府的斗兽场一样,把她们关在里面,上位者只需要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看着她们厮杀搏斗,得到扭曲极致的快感。
入了宫的妃嫔,都是笼中雀,喜怒哀笑皆因皇上而起。
那日,她问唐贵人是为了什么入宫。
其实,她也在问自己。
镇远侯府逼她入宫,那她就要爬上最高处,这样才能为娘报仇,为了……
“谭姐姐,你是我们的希望,我不会害你。”
希望?
那日质问季答应时,她情绪上头,没能听进去。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季答应十分可疑。她好像揣着什么秘密,笃定谭百潼会做什么。
她们又是谁?
她谭百潼一路过来,从镇远侯府到后宫,手上鲜血无数,给过谁希望?
“小主?小主?”岁晚眉头微蹙,紧张地看着主子,“您是否哪里身体不适?”
谭百潼回神,想到自己想了许久纠结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不觉好笑。
“没什么,哦,对了,你和归雁在宫里悄悄打听上林苑御马受惊的事情。”
虽然皇上那次查了后,说是爱喝酒的一个老太监喝醉了,然后往草料倒了别的东西,刺激到了马。
她不信,怎么偏偏就恰好那一天出事了?恰好那个老太监出事的当天晚上,破旧的草屋起了火,然后被活活烧死。
太多的巧合,便是人为。
“奴婢知道了。”岁晚在宫人当中,很说得来,一方面是因为主子得宠,旁人卖个好。另一方面她容貌清秀,嘴甜,挑人喜欢。
岁晚过了一会儿又凑过来说:“小主,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请平安脉。”
自从落水后,文贵人每夜都会惊醒,太后怕谭才人也落下什么不好的毛病,也会每天让太医黑文贵人检查后,再去她这里。
哪怕她说自己并无大碍,寿祥太后仍然坚持。
“今日怎么这么早?让他进来吧。”谭百潼坐在内屋的软塌上,外屋与内屋之间垂下轻纱。
太医开始悬梁诊脉。
“是,微臣这便给小主把脉。”
谭百潼竖起耳朵,警觉地问:“久太医呢?”
“微臣是久太医的徒弟,久太医现在在风华阁给文贵人把平安脉。”
谭百潼问了一句也就没问了。
屋里只听得窗外知了孜孜不倦地喧闹。
“小主脉象沉稳,气血充足,脏腑调和,身体健康,并无大碍。”
“如此,甚好,岁晚,送这位太医……”谭百潼卡顿了一下,“请问太医怎么称呼?”
“小主叫微臣平太医即可。”
“平?”谭百潼随口道,“京城这个姓比较少,倒让本小主想起了一个故人。”
太医毕竟是外男,她打住了这个话题:“岁晚,送平太医出去。”
“微臣告退。”
谭百潼闭目养神。
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往事。
每次受伤,镇远侯府都会叫大夫给她们这些活着的姑娘医治。
那家大夫也是姓平,还有一个小男孩,叫平宁,背着家里偷偷给了她不少药,可惜全部被人践踏。
所以她娘病了,无人可救,无人可医。
后来,平大夫看不惯,想要告状官府。
第二天就失足落水。
没了娘也没了爹的小男孩无依无靠,或许过得比她还惨。
“小主,文贵人居然将唐贵人拒之门外了!”在谭百潼用早膳时,岁晚幸灾乐祸的说。
“嗯……”谭百潼懒懒散散,觉得岁晚好聒噪。
岁晚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自在,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不过好在岁晚只会在她和归雁面前这样大胆,在外面嘴巴还是会管住。
“小心隔墙有耳,被别人抓住非议妃嫔可是要掌嘴的。”
经过主子的提醒,岁晚嘻嘻哈哈地捂住自己的嘴:“奴婢晓得啦。”
被岁晚吐槽的唐贵人心里不停地诅咒文贵人,暗自恼怒她不识抬举。
她从风华阁出来后,想着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储秀宫。
“小主,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宫女不解地询问。
唐贵人指尖攥紧在手心,带来轻微的疼痛感。
“所有教导妃嫔的礼仪姑姑都在这里面吗?”
“好像是的,奴婢不是很清楚。”
于是,唐贵人又开始天天跑去储秀宫。
为此,岁晚跟归雁吐槽:“唐贵人这是在强身健体吗?之前一直去风华阁,现在又天天去储秀宫,奴婢实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