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不停地碎碎念念，恨不得把这段时间自己打听到的一股脑儿说出来。

忽而，谭百潼止步不走，岁晚噤声不语。

“才人谭百潼见过罗贵人，罗贵人安。”

岁晚也跟着主子屈膝行礼。

罗贵人春风得意，不免飘飘然，“起来吧，素来谭才人不爱出门，今日怎么来了御花园？”

“我入宫不久，好奇宫里的景致。”

“是么？宫里的景致那么多，偏偏来了御花园，是何居心？”

谭百潼轻笑：“御花园明明时时刻刻都有宫人打扫，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2”

“你！”罗贵人被她怼得脸一青一白，抬手就想打。

“贵人你做什么？”岁晚也不过十二的孩子，立刻急了眼，挡在谭百潼的身前。

罗贵人抬抬手，抚了抚眉间碎发，“瞧瞧你身前这奴婢，像条狗似的，不知礼数，未免叫人笑话。”

还未等谭百潼开口，罗贵人又说：“云梦，给本贵人打。”

“啪！”云梦下手是十成十，竟将岁晚的嘴角都打出了血，头都打偏了，岁晚捂住脸，泪水唰唰流出来。

眼看云梦还要打下去，谭百潼开口说道:“想必罗贵人自律有度，身边的宫女才不敢怠慢。是我疏忽，导致底下的人不知礼数，失了分寸，是该打，不想贵人因此生了大气，我这便回去好好调教这失礼的宫女。”

“停，”贵人和才人也就差一个品阶，罗贵人也不敢把谭百潼得罪到底，给了台阶，她就顺势而下，“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才人好生让她知道规矩二字是怎样写的。”

御花园本来就人多口杂，罗贵人掌掴宫女一事瞬间被传开，说罗贵人嚣张跋扈，小肚鸡肠的流言纷纷扬扬，气得罗贵人晚膳都没吃下。

谭百潼回宫后，什么也没有说。

岁晚跪下，嘴角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还是肿的。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意气用事，慌慌张张不成样子。”

谭百潼十分不悦：“本小主不留废物，没有下一次了。”

岁晚顿觉委屈，她只是想护着主子。

谭百潼说：“她不敢拿本小主怎样，谁都是初来乍到，又怎敢肆意妄动？你护主的心是好的，可要是瞎护着就会像今日的罗贵人一样，被人抓住把柄敲打一顿。”

她让归雁拿药给岁晚敷伤，没再说什么，有些话说太多就是错的。

次日早晨，早早用了膳后，谭百潼带着归雁去了慈宁宫。

“太后娘娘，谭才人来了。”一宫女走进来禀报。

“谭才人？”寿祥太后疑惑，皱眉看着杨嬷嬷。

杨嬷嬷连忙提醒：“镇远侯的庶长女，父亲封为怀化大将军，驻守边疆，爷爷是辅国大将军，先皇仁慈，追封镇远侯，允三代承侯。”

寿祥太后若有所思，感慨：“哀家记得谭家总共六子，就只剩下老五一房，如今膝下福薄只有三个女儿。不知今日所来何事？”

“莫不是罗贵人一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杨嬷嬷昨日也多嘴跟太后提了一句。

“罢了，她家好歹世代忠勇，她肯提，哀家出手也不是不行。”

“太后娘娘宅心仁厚。”

谭百潼得到通传后，落落大方地行大礼，再规规矩矩地请安。

谭百潼见寿祥太后还未用药膳，主动请缨服侍太后喝药。

待太后喝了药后，又给太后捶捶肩，说一下俏皮的话逗太后开心。

过了一会儿，宫女进来说文贵人在外面侯着，谭百潼莞尔一笑:“太后能准臣妾服侍，臣妾很安心，想着回去还要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祈福，臣妾就先行告退。”

寿祥太后对她这一番行为很是欣赏，面带笑脸：“你这孩子有心了，杨嬷嬷，送才人出去吧。”

走到殿外，谭百潼羞涩一笑：“姑姑，我可以抱一抱太后养的猫吗？”

殿外基本都是散养的猫，狸花猫，田园猫，橘猫等等，还有小国进贡的异瞳猫也有。

只是抱抱猫，杨嬷嬷哪有不应的理由，何况皇上知道太后喜猫，都是精挑细选一些温顺可爱的猫，哪有人不心动呢？

“唔，真可爱，又软又香。”谭百潼依依不舍地抱了一小会儿就撒手轻轻放到地上。

“谭才人喜欢，可多来慈宁宫走走。”

“真的吗？谢谢姑姑，谢谢太后。”谭百潼的喜悦显而易见，杨嬷嬷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待她送走了谭才人，文贵人已经跟太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她说了什么？”寿祥太后让文贵人安静，莫名问了一句。

“什么都没有说，看见太后娘娘养的猫，抱了抱。”

太后放下茶杯：“谭才人是个知趣的人，心稳。”

文贵人疑惑：“原来，是见了谭妹妹，谭妹妹想必嘴甜得很，难怪今日臣妾一来，太后娘娘特别开心。”

“你呀，惯是油嘴滑舌。”

一连数日，谭百潼都去太后宫里服侍太后，风雨无阻。

太后打心里喜欢这孩子，忍不住提点几句:“身为后宫妃嫔，应当勤勉服侍皇上才是正事。想要什么，都得依靠皇上。”现在文贵人侍寝了两回，两位美人也都侍寝了，就连秦常在侍寝了一回，就差她和几位末流的答应更衣没侍寝了。

谭百潼笑着回答:“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明白。臣妾说个真心话，也不怕太后娘娘笑话，嫔妾馋太后娘娘宫中的猫儿，一日不见就念得紧。一方面是觉得太后娘娘亲切如亲祖母，一方面就是因为猫儿长得可心，臣妾惦记。”

太后被她这番话逗得直发笑，“你呀你，既然喜欢，怎不开口？倒是辛苦你每日都眼巴巴跑来。”

于是太后让她临走时记得挑一只喜欢的带回去。随后又赏了一些绸缎和首饰，“年轻的时候打扮娇艳些，才像话。”

谭百潼连声应着，喜笑颜开地抱着猫回晓月阁。随后隔几日去一次太后宫中，说说猫儿的趣事。

“瞧她这样子，真是妙人一个。”太后喜笑颜开，谁不喜欢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人这样珍爱，然后又赏赐了许多新鲜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