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无心再次逼问已经血肉模糊的猴子:“你知罪吗?”
榻上,挣扎着的猴子嘴里喃喃道:“认罪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无心说,暂且停住抓挠猴子的那只手。
无形也期待地看着睡榻上的猴子,他的心情很矛盾,如果猴子不认罪,他将一直经受痛苦的折磨,但是,如果他认了罪,又可能更快地被处决。
梦中,猴子朝无心呲牙一笑,轻佻地对无心说道:“你让我亲一口,我就认罪,好让你能向先知交待。”
无心狠狠地朝猴子的脸扇了一巴掌。
这是她扇猴子的第二巴掌。前一个梦里,猴子搂住领舞的无心要亲她时,无心已经扇了猴子一巴掌。
羽山宫里,刚刚散开的那帮老虎又扑上来,更狂暴地撕咬他,用利爪抓他,喝他流出来的血,猴子一边凄厉地叫着,一边朝无心哈哈大笑,笑得下流无耻。叫声和笑声夹杂在一起,格外怪异。
由于榻上的猴子挣扎得更加剧烈,无形不得不用身体使劲压住猴子。他知道,世上的酷刑虽多,最难忍受的就是现在对猴子施行的“噩梦之刑”,人在清醒中可以调动意志力来抵抗刑罚的痛苦,在梦中,人的神志只有清醒时的一半,意志力也十分薄弱,对于刑罚只能靠肉体来硬抗,受到的折磨是最大的。
猴子突然象得了羊癫疯似的全身痉挛,呼吸也失去了节奏,急促地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呕吐前常有的那种声音,无形暗叫不妙,但已来不及了,猴子哇地吐了出来,白天在五味食坊吃的酒食消化了一半,成了一股粘乎乎黄白黑各种颜色极其恶心的半流体,全都喷到无形的头上,脸上和肩上。无形来不及嫌恶,却发现猴子有些不大对劲之处。
“他中毒了。”无形说。
榻上的猴子此时呼吸变得微弱,脸色发黑,嘴唇几乎成了紫色。这是明显的中毒的迹象。
无心捏着猴子寸口的手也感觉到猴子的脉象反常,这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她竟然直到此时才发现。她按了按猴子的几个穴位,解除了他的梦境。猴子微微睁开眼,看见了无心,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
“无意,你中的什么毒?”无形问道。
猴子醒来,看看由柳姬变成的无心和由女侍者变成的无形,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彭那个老不死的给我吃了灰蘑菇,逼我去一个只有怪兽没有一个人类的岛,说那里的泥土可以解毒。他是在用死来威胁我,我在一个破岛上象坐牢一样呆了十年,才没兴趣再去一个无聊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回大陆自由自地耍两天,吃几顿好的,死也值了……无心,我很快就不用认罪了,呵呵。”猴子勉强吐出这些字眼,最后还不忘得意地笑了两声,但是,说这番话耗了他仅存的一点力气,猴子晕厥了过去。
无心和无形再次检查猴子的身体,发现猴子身上的毒已扩展到心与肺,很难再救活,一、两日之内必死。作为间谍族的高级成员,无形和无心受过下毒解毒的相关训练,知道这些常识。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他一直都在故意假装,”无形说,“我们都被他骗了。”
无心沉默。她一直搭着猴子的寸口,本应知道他中了毒,但是猴子用扮演术掩盖了他身体的真实状况,使她毫无觉察。
“他还是这么居心叵测!”无心说。
无形知道,无心认可了他的判断。
“他一定早就认出了我,也认出了你。”无形推断道。
“他为什么放弃去那个沃土岛解毒,却要回大陆自寻死路?”无心问无形,也在问自己。
“最有可能的解释,”无形迟疑着看了看无心,“就是他在梦里的那句话:他回来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