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望去,同时双目中的重瞳带着一股寒芒出现。小鹿是第一次见到林祭异于常人的重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似乎是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又赶紧用手捂住。她本以为林祭这种人,事不关己,未必会在意别人的性命,没想到林祭看了一会后,丢下一句“有妖气,你在这等着”,就毫不犹豫地向着尖叫发出的方向跑去。
小鹿一脸蒙圈的“哎”了几句,话还没出口,就看到林祭的身影跑出去了好几百米。
“他是要去救人吗?”小鹿呆了几秒,才突然想起还没告诉他自己担心红雾有毒的事情,也不知道林祭会不会有所防备。她心下一急,赶紧跟了上去。虽然认识不久,但也决不能在危险面前丢下朋友,这是做人的基本道义。况且,保护好林祭,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当小鹿气喘吁吁地踏入红雾边缘时,却被眼前奇怪的景象给深深震撼住了。那红雾只是远观像“雾”一样,走到近前却是更像是“光”或者“气”。该怎么描述呢?不是“乌云盖顶”,而是“脚下生烟”。像是从地底下透出来的“光”,又像是地面蒸发出的气,影影绰绰的,就如同林深处雾蒙蒙一片。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这一瞬间,小鹿开始怀疑到底是这个地方出现了异常的景象,还是自己的身体、确切的说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在以前,小鹿的生活平淡孤独,活动范围也不大,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或者说从没有留意过自己是不是看到过这种“发光”的情况,这世上真有能发光的土地吗?小鹿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些恐惧的感觉,她想大喊林祭的名字,确认他是不是安全,又想到刚才的呼救声和林祭说的妖气,大声叫唤说不定会惊动什么……东西。
眼看着林祭的背影越来越远,小鹿也没心思再仔细琢磨。“唉!不管了,先跟过去再说。”小鹿从背包里翻出登山刀握在手里,鼓足勇气迈入了这片奇怪的地方。虽然看起来怪异,但走在这里的地面上和外面毫无差别,更没有出现什么妖魔鬼怪。一路上,小鹿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生怕脚下发出什么大动静。没想到竟然一帆平顺的在前面一片树木相对稀疏的空地上发现了林祭的身影。他半蹲着,似乎是专注的观察着前方。
没想到“红雾”的尽头并不是古村,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而这里既没有毒,也没什么危险,确切的说除了稀疏的几颗树,根本什么都没有。
“林祭!”小鹿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朝着林祭走去。
没想到林祭一转身,却是满眼的焦虑与讶异,他立即伸手做出制止的动作,然后大喊了一句:“不要过来”。
小鹿吓了一跳,脚下一顿,才看清林祭左肩的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似乎还有未干的血迹。他也不是半蹲着在观察前方,而是面色苍白、受伤脱力了在调整休息。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截似乎是藤蔓的东西顺着崖边缓缓地爬了上来。
“林,林总……你没事吧?我是担心你在红雾里出什么危险才……”小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崖边卷起的一阵狂风给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很是劲道,风声中还带着“吱吱嘎嘎”的脆响声。
小鹿和林祭同时向声响的来处望去。只见暗红色浓雾翻涌的断崖之中,一株巨大的、直径有四五米的大树不知何时拔地而起,它似乎不受季节变换的影响,深秋时节依然郁郁葱葱,就连枝干树杈都有水桶般粗壮,开满了像是桃花但颜色更深的硕大花朵,大风一吹落英缤纷,就像是粉红色的纱裙迎风起舞。如果不是突然拔地而起而且枝干上挂了一堆裹得像大粽子一样的东西,眼前的情景可谓是美轮美奂,恍若世外仙境。
小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呆住了。
大树还在不断生长,仿佛要捅破天穹,越来越多的新生枝干抽着绿油油的新芽从老枝上源源不断的生出,像是小蛇一样扭动着迅速向悬崖边蔓延开来。很明显,这棵树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树的生态。“快跑!”林祭望着发呆的小鹿,又大喊了一声,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已经虚空打出了好几道符,迅速向来路退去。
林祭打出去的符上写满了咒文,在空中形成了飞速旋转的像罗盘一样的圆形,他顺势抹了一把左肩的鲜血向圆符一指,圆符瞬间金光大盛,像是一顶光罩,将伸过来的树枝阻挡在外。二者一碰到,树枝便如同被抽尽了养分,迅速枯萎衰败下去,同时响起了嘈杂的尖叫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既凄厉又恶毒。
这时小鹿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没有逞强,而是立刻转身朝来路跑去。可她才跑出去几步,细嫩的脚踝就被一根早就悄悄爬至近前的嫩枝给缠住了。小鹿吓得惊叫一声,拼命地蹬腿想要摆脱树枝的缠绕。可这树枝并不像普通的树枝一样又硬又脆,反而是细软黏滑,一缠上人的身体,就像是胶水一样牢牢地糊住。
而那层黏滑的液体似是有腐蚀性,小鹿外层的裤脚竟然逐渐被灼化了。这让人不禁联想起被硫酸腐蚀的恐怖场景。小鹿想着自己白嫩的皮肤,惊恐万分的和那要拖走她的嫩枝较劲,突然想起手中还拿着登山刀,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刀就劈。没想到还成功了,嫩枝被划断后迅速枯萎,而互相较劲的力量一消失,小鹿就重重的向后摔去。
这次没有林祭的从旁相助,小鹿摔的结结实实。
但那些嫩枝可没给他们喘息的时机,虽然林祭不断施符咒抵挡,但嫩枝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源源不断、永不枯竭一样向他们涌来。金光符罩的光芒逐渐被压得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