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确实是有我也对付不了的家伙来了。滔天的威势排山倒海，是十万年？还是几个几万年的聚在了一块？我感知远没有程之敏锐，我轻声问她。

“两个八万年。一头虎，一匹豹。”

程之面巾下传来她沉静的声音，听了这话我心里轻松了些。

我大手一挥，对学生三人发话：“站我身后！有大家伙来了，恐怕是冲着你们几个来的！小花，别告诉我是你们偷偷进林子掏过人家的孩子还是什么！”

他们三个为抵抗魂兽的威压早早放出了武魂。

花依依坐在她那朵直径两米的月季花上瑟瑟发抖，向我比划手势说没有这事。

治愈系那孩子叫风灵官，明明长到一米八，面相阳刚，武魂却是个玉净瓶，有种慈悲为怀的美。他左手捧瓶右手拿柳叶儿，手有点抖。

小班长方留仙，算是我半个亲传徒弟，武魂也是长柄武器，不过不是长枪而是方天画戟，此时背在身后，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他用眼神问我该怎么办。

我用眼神回复他：看哥表演。

深吸一口气，扎马步，双膝咬紧。

枪在手，跟我走！

武魂殿的魂兽政策，一向是全大陆最激进的。以前围剿十万年魂兽或许可以解释为一场盛大的魂环狩猎，是教皇的自私自利。但同样是激进政策的魂兽牧场却无法如此解释。

从远古时代的魂兽狩猎人类，分而食之，到人类狩猎魂兽、圈养魂兽，让桀骜不驯、天性凶恶的魂兽变成宠物和坐骑。其实是一件很伟大，也很令人叹为观止的事情吧。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那时教皇冕下召见我，我便是如此回答。

教皇头上戴着黑纱，不见真容。华贵的袍子上镀着真金白银，徽章和纹样都是赤红颜色。我在十几级台阶下单膝跪地，心中很是期待。

到底是因为我说她自私自利，惹怒了她，还是因为我说她伟大，令她欣喜呢。

教皇挥挥手，只是让我退下。但我分明听到了她的轻笑。

后来的几日，我都在等待冕下的答案，我等来的是一份最新的手令。

字数不多，四个字。

“赶尽杀绝”

此后，那四个字成了各地魂兽死亡的最大原因。一轮轮围剿、一次次征召，魂骨产量一时高涨。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再次求见教皇时，有位圣女大人亲自找到我，传了一道冕下的口谕。

“以后用得着你。且做你的事去吧。”

所以我平平淡淡地干到现在，混上个黑衣主教的职位。

教皇的心思，我恐怕是猜不透了。

但有件事我拿得准。

——这次遇见的两只孽种，我可以随意打杀，谁的意见也不必询问。

程之紧跟着我，学生们落下一大截，我还在加速。

这是我的第一魂技，冲刺，能以冲刺速度成倍增幅枪尖冲击力。我最喜欢用这招起手，而且一定要冲向敌人正面，有时能直接洞穿一些体格脆弱的魂兽，刺穿脊髓从后背穿出，那很有意思。而那些因为诞生些许灵智而吓呆了的魂兽将成为我的下一个猎物。

残忍吗？很残忍。

但我的战功都是这么来的。我在武魂殿杀了快十年魂兽，心已经和石头一样硬了。

不需要交涉，不需要虚与委蛇，只要杀。杀魂兽不犯法，甚至能得到奖励。这就是武魂殿最让我喜欢的一点。

所以，不管她的目的为何，我是很感谢比比东冕下的。感谢她给了我一个我自己喜欢，又获利颇丰的工作。

我还在加速。

两米五的裂魂枪，穿石裂树，速度不减。快得好像已经不是我双手持枪，而是枪自己在飞行，我则像那些惯爱装杯的剑武魂魂师一样踩在武魂上，御枪飞掠。

管他是虎豹，是狼蛇。

这一枪下去，不死也残。

许久之后，当风灵官被问起那位兼职干教授的王先生究竟有多强大时，他是这样说的：

“你不懂，那不是强大不强大的事情。”

“我见过王老师的武魂，很多次。但是他认真出手的，我只见过一次。那一次就足够我此后尊敬他一辈子。”

“王老师的武魂很特别，裂魂枪。在他十八岁那年，这个武魂被重新命名、并被认定为独一无二的变异武魂。这些现在写进历史书了，但我得提一下。”

“那一次，他一马当先，同时应对两头八万年往上的魂兽，一头臭名昭著的蝎尾虎，一头北境来的雪花豹。”

“怪就怪那两头畜生不怎么聪明。是一前一后，排成一条线走的。”

“我当时在几百米开外，看见王老师身上魂环闪成一片。很难想象他在四环以后真的装了四个黑色的突刺魂技。连武魂真身都特意到海里猎了条剑鱼魂兽，魂技还是突刺。”

“他当时就开着第一魂技冲刺，黄色魂环常亮，后几个深黑色魂环浓墨一样接连闪烁，就像砚台里的墨水荡起波浪。当时没怎么看清，后来才知道，确实是四个魂环交替闪烁。”

“对，没错。他魂技是即时生效，但是魂技的状态加成可以叠加。”

“经过计算，主教们说他理论上可以叠二十层突刺，只要魂力控制到位、魂技调用节奏的误差不超过3毫秒。”

“所以，是的。从结论上讲，两头魂兽都被他一击秒杀了。后来我们剖开两头魂兽的遗骸时，它们五六米长三四米高的身体，前后贯穿一个透明窟窿。其中那头豹子已经有了初见雏形的内丹。这是十万年魂兽的标志性特征。魂环飘出来之后，我们又发现那头蝎尾虎的蝎尾里面开始发光，这就是后来拍卖了一个天文数字的那条尾椎的外附魂骨。”

“你明白了吗？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这是统治！”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