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微怔,随后捋须笑道:
“汝父既是我弟子,那汝自当是老夫的小辈。”
“不过,替汝起表字,却是不便与他人争了。”
杨璁和梅则成听后,均是神情微怔。
陆辞则是不断揣测。
难道还有比商公更牛皮的人,欲要替自己取字?
杨璁努力回想,朝中还有哪个大名士比得上恩师的。
思索片刻,暗自摇头。
蓦地,只见他霍然抬头,眸子爆射出精芒。
梅则成替杨璁问了出来:“老师,您的意思是,陛下?”
“不好说,不好说。”
语气顿了顿,商时招手陆辞近前,笑道:“春归楼的地契,在贾敬的名下,回头汝可以从他那里入手。”
“好生查查,汝父当晚在春归楼,和平阳侯究竟说了什么。”
“老夫也知道,汝最近让人在查徐溥谋害李源一案。”
“汝可有细阅案卷里面,吴氏的验尸卷宗。”
陆辞和杨璁听后,都是一愣。
“回师祖,看过,仵作说,吴氏左耳,有被人为咬了三个牙齿印痕。”
商时捋须颔首:“那就对了,冯瑜独子冯晋,素有这个爱好,汝可从这里入手。”
杨璁神色微变,老师力捧于迁担任元辅,原来是冯晋的原因。
陆辞瞬间想到一桩要事。
大前晚在春归楼,冯晋搂着的玉柳儿。
她的耳根子,就是被人咬了三个牙齿印痕。
看来是那位冯晋有着特殊癖好。
虽是如此。
陆辞还是迟疑道:“师祖,吴氏业已死了快一年,她的……”
“放心,老夫让人使了些手段,她和李源的尸体,加了些特殊香料。棺木也做了些手脚,可保一年半不腐。”
杨璁、梅则成听后,皆是神色一喜。
陆辞恍然大悟,古代的确是有一些手段,可保尸体经久不腐。
“你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救出弘济。”
商时放下车帘。
“秉用、方圆,你且替为师好生照看陆辞。”
“他日,若是得了空,可到津门舍下小聚。”
“恭送老师。”
“恭送师祖。”
……
宁国府,春风斋别院。
薛蟠发现陆辞的名声大噪,他顿时急了。
他明显察觉到,怕是不久的将来。
陆辞家中门槛,恐会被官媒踏破。
必须趁着陆辞还有一位平妻的名选,努力撮合他和妹妹。
这天下午,睡醒一觉的薛蟠,直接闯进妹妹的厢房。
将还在做着手帕的妹妹拉了起来。
“妹妹,你快和哥说说,陆辞答应何时过来赴宴?”
“今日正好来了船海味,咱家刚好摆宴款待。”
薛宝钗脸色一热,挣脱哥哥的手,扬了扬手中快要完成的绣帕,抿唇说道:
“哥哥,最近没空儿,容我绣完这块手帕,我再想想法子。”
实际。
薛宝钗就是想推脱,以她的身份来说,需要避嫌,不好独自去宴请陆辞。
薛蟠当场就急了,用大脑袋拱着妹妹的后背往外面走。
“别啊,都火上眉毛了,你绣什么绣,等你嫁了再慢慢绣。”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被推着肩膀走的薛宝钗听见嫁了二字,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哥哥浑说什么,妈都不说什么,你倒是急着将我嫁出去,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个妹妹?”
“哪能呢!”
“眼见琴妹妹的亲事都快了,妹妹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妈那边也早就着急了,偏是妈和我,都没有瞧得过眼的好人家。”
“我这不是想着,先报答救命恩人,等做完这件事,再和妈慢慢替你挑选好人家。”
“你的婚姻大事要紧,错非陆辞是我的恩人,我早就替你物色京中好男儿了。”
薛宝钗何其聪明,她早就明白哥哥打的什么鬼主意。
念及此,她的脸庞再次泛起一抹红晕,如同初升的朝霞。
“哥!”
“你许是不清楚,辞大哥已经和林妹妹有了亲事,我…我过去请他,终归是不方便。”
薛蟠一瞪眼:“我知道呀!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哥,你在浑说什么呀?古语有言,男女七岁分席,更何况,那人还是林妹妹未来的夫君。”
宝钗气苦,向前一闪身,避开薛蟠的大脑袋。
“我知道呀,可这与你去请陆辞来我们家吃饭,有什么关联?”
“难不成,依你这番话,旁的女人,就不能去请姨丈?便是女人去见姨丈了,难道姨妈会赶人走不成?”
“更何况,陆辞和林黛玉还没有定亲呢。双方只是口头亲事,你又不是过去和陆辞独处,怕个啥?”
薛蟠说到这里,故作恍然:“难道,妹妹你对陆辞有了非分之想?所以才会避讳?”
“乱讲!”薛宝钗臊得脸蛋绯红。
“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真是没有,你马上过去请陆辞过来。”
薛蟠佯装生气,在院里跳起脚来:“妹呀!不行的,你不能对陆辞有非分之想,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你和他有了什么,岂不让哥哥难为?”
“世上有人把救命恩人唤作再生父母,我总不能喊妹妹你,当娘罢!”
“若妈知道了,岂不活活气死?”
薛蟠抱手环胸,气哼哼道。
薛宝钗被胡搅蛮缠得快要绷不住。
忽然被薛蟠几句话给整不会了。
“我去,我去还不成嘛?我这就过去。”
宝钗只能喊上莺儿离开。
直入宁国府前院,往春风斋走去。
薛蟠目送妹妹身影离开,他拍了拍手掌,嘿嘿傻乐。
赶紧去厨房命下人早做准备。
……
春风斋别院。
这两日,大家伙愤愤不平。
敢情作出长安三万里不是什么读者老爷。
而是陆辞那位荣国府小祖宗。
林黛玉厢房以屏风和镂空的雕塑隔成三个空间。
起居室、书室,还有前厅。
前厅靠东面摆了一张火炕,上面有矮几。
炕的正前方,左右各有两张黄花梨玫瑰椅。
两张椅子中间,各置了一张矮小的檀木几案。
檀香满室,茶香袅袅。
林黛玉和迎春坐在炕上对弈。
探春在右边的椅子上捧着字帖细看。
惜春坐在对面下首,腿上枕着一块画板,正在垂眸作画。
紫鹃、雪雁、侍书、入画等,都围在薰笼前或烤手、或做着女红。
迎春的丫鬟司棋不在,显然是出府去了。
史湘云双手叉腰,立于中间,正在气呼呼地声讨陆辞。
“林姐姐,我让翠缕去请了好几遍,那边的姐姐都说人还没有回来。”
声落,正在专心读着字帖的探春,英眉下的那双美眸忽闪了几下。
惜春也是茫然抬首,瞥了眼云姐姐,又垂首作画。
迎春努力抑制心神。
昨日,刑夫人找她过去东跨院谈话。
旁敲侧击问她,在这边如何如何。
实际,是想知道她和辞大哥相处得如何。
这着实是难为迎春了。
住进宁国府好几天,两座别院就隔着一条小溪,却未能见过他一回!
林黛玉是所有人表情中最为镇静的。
但若是注意到,藏在矮几下的绣帕被她绞成一团,便知她如今的心绪难平。
史湘云见没人插话,又气呼呼道:“气死我啦!讨厌的陆辞!呀呀呀!”
“会不会,陆辞的人也在看人下菜碟?”
湘云说罢,转而看向薰笼前的一堆人影,想要从中找出紫娟的身影。
林黛玉抬首,淡然说道:“你别费心思了,翠缕都请不来人,难道紫鹃就能请得来了?”
恰在此时,门外廊下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