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梦今头颅低垂,重新压抑下那股不甘与悲戚,失落地道:“我、我怎能和父亲相提并论!”
“你流着与他同样的血,你们拥有传承的力量,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如果足够的话……”秦缨言说着,忽地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一声叹息。
“传承?”洛梦今却捕捉到了重点,迟疑着问道:“你是说……六气北乙盒?”
此名一出,有那么一霎,秦缨言眼睑下意识上提,但随即,她顺着微微点头的动作,瞬间平复一切情绪波动:“嗯,就是那个……盒子,这也是那些人追来的原因。”
出于某种未明的谨慎,秦缨言避讳了“六气北乙盒”之名。
洛梦今皱眉:“可父亲说过,这是只有他和我知晓秘密。”
“虽然不知缘由,但消息已经走漏,也正因如此,师父才会将你和它托付给我,只是……都怪我技不如人!”秦缨言收回手臂,脸上浮现懊悔的神情。
洛梦今是个善良感性的姑娘,她不忍秦缨言陷入自责,连忙道:“秦师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已经护我很久了!”
秦缨言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接着闭上眼睛进入冥思状态,开始抓紧时间恢复伤势。
洛梦今乖巧地等在一旁,只是内心的纷乱远不如面上那般平静,踌躇许久,她试探着问道:“两个时辰后,我和六气北乙盒都会落入那些人手中,是吗?”
秦缨言闻言睁开双眸,看向洛梦今的眼神怜惜而复杂,半晌,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秦缨言决绝道:“我还有些手段,能在两个时辰内完全抹去你的踪迹,我留在下布阵,你尽可能跑吧!”
洛梦今一声惨笑,沮丧之情溢于言表:“你会死在这儿,而我也不可能逃得掉,对吗?”
不待秦缨言回应,洛梦今又自言自语道:“父亲说过,必须准备充足才能开启传承之盒,否则稍有不慎即是死亡!可如今我一但被抓,保不住六气北乙盒事小,还会被当做威胁父亲的人质,倘若如此…倘若如此我宁愿死在这儿!事到如今,与其坐以待毙,干脆、干脆就拼这一次!”
一番为自己打气的呢喃过后,洛梦今脸上稚嫩的惧意犹存,但勇气已焕然新生。
她迎上秦缨言目光,坚定地道:“秦师姐,我要尝试开启六气北乙盒!”
你想好了吗?
秦缨言本想如此劝说,但或许是有感于那份坚定,话到嘴边成了:“好!我追随师父一百五十余年,几乎了解他的所有术法,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洛梦今感激地点点头,随后连踏数步,走到相对空旷的位置,只见她将右手食指塞进嘴里,接着用力咬下,痛出一声轻呼。
洛梦今将沾着血迹的指头搭上左肩,一横一竖地画起符箓,寥寥数笔之后,指尖的血液就已接近干涸。
随着符箓图案的深入,那道仅仅牙尖大小的伤口却宛若受到牵引,不断渗出大量血液。
血液如有灵般四散,将无垠的符箓填充为有形,待洛梦今舞完最后一笔,指尖的伤口也同步愈合,那道由鲜血浇灌的精妙符箓正布满肩头。
兀的,符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肌肤,至符箓彻底不见痕迹的刹那,洛梦今的左肩在视线中消失,视野短暂丢失之后,那块肌体又突兀映入眼帘,但原本娇嫩的肩部肌肤正中,不知何时嵌入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块。
洛梦今做出捧举手势,石块无声从肩头脱落,在下坠的过程中逐渐膨胀,最终化为锦盒模样。
那锦盒通体黝黑,好似拥有吸收所有光线的魔力,使周遭的一切物体黯然失色。
秦缨言站在那儿,仿佛被时间遗忘的一角,她的双眸死死盯住黑盒,苍白的面颊映衬出一种病态的静谧。
“原来你藏在了这里,难怪、难怪……”
秦缨言发出突如其来的呓语,脸色也兀的红润,哪还有半分苍白模样。
她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也不在乎是否被人听见,所以洛师妹大抵是听见了,也应该是听见了。
此刻的洛梦今才将将接住锦盒,正要开口,却蓦地愣在原地,手臂还有一丝颤抖。
她缓缓回首,望向身后的秦缨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满是乞求:“秦师姐,你在父亲失踪后才出宗相寻,可你又是如何得到他的托付?”
秦缨言叹了口气,遗憾道:“为什么要问呢,都到了这一步,就让这戏安安静静演完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