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执壶而行的步伐忽而便停下了,惊愕地看着她。
风裳挑挑眉,用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对少年道:“姑娘今日你带我去往应将军队伍前,我便不当场揭发你女儿身份。若我揭发,你该知北凉虽民风较开放,可被一个男人当街搂着腰,这清白”
当然,风裳绝没有要“手中”这位姑娘毁清白,待真得接近应惊鸿后,她自会告诉这位,她实上也是女儿身。
因着她自离开扬州后,秉着爹爹的“男儿装较女儿更为安全”的说法,她这几个月来,从未扮过女儿装。
故而这几个月她便也有了些经验,譬如说穿男装时,势必得挑合适的尺寸定做,衣袍过大,则越显你身材娇小,在一众高大男子中,越发突兀。
又譬如这喉结一说,方才这姑娘没注意,朝众人叫喊时,脖颈抬得稍高了些,脖颈白皙如玉脂,分明的女儿身体。
又譬如,她这声音更是未加修饰,丝毫无男子的刚气,全然露着女儿的柔和娇媚。
太过大意呀大意,若再小心些,不就不会被她给贪便宜了么?
风裳的喜滋滋倒是丝毫没有给些旁边的姑娘,只见她一张脸瞬间带了些煞白,但因着众人在前,还是照着风裳说的照做了。
她执着茶壶的手捏得越发紧,渐渐有些白。
风裳看出这姑娘有了怒意,故意将手伸到茶壶上,从姑娘手里接过茶壶来,继续往前开路。
前面的人群看到沸水依旧骂骂咧咧地躲开了,为二人让出路来。
姑娘的步子渐渐落到了风裳的身后。
风裳急切着想见到今日回城那人,便也没细心去注意身后女子渐染上狡黠的目光。
姑娘慢慢退到她身后,唇角微微弯了弯,一脚抬起,以快而凌厉的招式就朝风裳的屁股踹去。
“丫的流氓,去死吧!本小少爷饶不了你!”
本专心致志走着的风裳没防着这一招,原以为贪了个大便宜,结果还被暗算了。
她手中铁壶向前倾去,开水便从壶嘴冒出更多,纷纷向前洒去。
眼见着便要洒到沿路行人了,若被这滚烫热水挨到身上,不疼个几天势必不会好。
风裳咬咬牙,脚下迅速一蹬,按着以前应惊鸿教过的些招式,身子朝前一扑,只比大铁壶倾落的速度还要快。
是以,那壶中烫水便尽数洒到了她的身上。
重且大的铁壶亦砸到了她身上,将被烫起的水泡又迅速砸开,流出脓水。
不过瞬间之事,风裳便英勇负伤。
她看向那“少年”,依旧是那副嚣张得意模样,逆光中她叉着腰,挑着眉看她,大有老子终于还是胜你一筹之态。
周遭被她强迫让路的行人更是一副看好戏姿态,没有几个要扶她的意思。
风裳垂下眼皮,默了少顷,随即嘴角亦同那“少年”般勾起,笑道:“公子好把式,只是这腿若再粗壮欣长些,便着实更是英伟了。”
周遭路人纷纷笑起,只笑这表面意思,却依旧不明内里。
风裳倒也无意揭露其女子身份,单手试着撑了撑地面,想要自己起来。
谁知腰间一股重力,接着她被谁一提,轻轻松松便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应公子的腰肢若能再粗壮伟岸些,亦是更加像个好男儿郎了。”
这声音极熟悉,风裳心下不禁一紧,立刻扭头看去,果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