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你还是让她回来了。”周劲维说道。

“正如我刚刚说的，我们的根在这儿，在这个国家，在望海。”蔡荣城身体前倾，一条腿半抵在地上，姿态略显谦卑地说道：“可能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家靠做生意，赚了点小钱，拿这块家里传下来的地，盖了新房子。

你看，材料、家具、日用品，都是一般般的货色，穷啊，拼了一辈子，搞出来这么点东西，在城里住的还是公家的单位房。”

“你说，我四十好几了，再不赚点钱，哪个姑娘能看上我，能放心跟我过日子？”

陈庭汉明了，这是蔡荣城在坦白，或者说，狡辩，今天这场饭局不简单。

老周沉默半晌后，望着自己的多年好友兼半个老师，他忽然说道：“像我们这种职业，赚钱可以，但不能昧了良心。”

“绝对没有，正经生意。”蔡荣城拍着胸脯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一块办的一个案子，也是有涉案人员，求爷爷告奶奶地要给我们送钱？”

“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周劲维说道：“那老板还和望海友谊有牵连，好像就是那件事以后，望海才有的劳什子望海友谊。”

蔡荣城说道：“诶，对咯，当年那个老板的马仔姓鲁，就他，拎着一箱子的钱上门找我，整整十万啊，那个时候的十万，我一分钱都没拿！

话又说回来，谁见了钱不心动，不眼开？我也不是圣人，所以我当时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你，让你监督我，就是怕在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对，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堪称是我职业生涯的启蒙啊。”周劲维感慨似地说道：“人要抵制诱惑，想着光靠自己的操守和良心是远远不够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有人诱惑你这件事广而告之，好断了自己的念想。”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从这件事里还学到了什么吗？”

“哦？”

“我学到，我们的敌人，其手段是千变万化的，也是无孔不入的，他们能洞悉我们的弱点，为我们量身定做一套陷阱。”周劲维感情真切地说道：“你看，我俩多久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谈心了？那些诱惑我们自己扛不住，得靠双方，砥砺同心。

走得远了，云深雾绕的，看不清，我怕我自己走了歪路。”

话说到这，几乎已经是挑破了窗户纸，然而终究是隔靴搔痒，让人难耐，也听的游申雨云里雾里，嘴角的微笑逐渐收敛，然后看向陈庭汉，仿佛要用眼神问他个究竟。

陈庭汉只是还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片刻之后，蔡荣城却又扯开了话题，不再延续周劲维后面所讲，而说道：“我也有悟到的东西，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周劲维拿起茶壶，给对方酌上一杯晦涩的茶水，然后说道：“我以前可爱听你给我讲课了。”

蔡荣城突地手指抵住壶嘴，说道：“讲课说不上，我大不了你几岁，而且你混的比我好，而且，人不知而不愠嘛，有些话，我也就对你才有心思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