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昼来的时候，姒水和鱼小羊正吃着饭呢。

他俩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但约定了每日十五这一天定要早些回来，在家用晚膳，因为这一天姒水毫无例外地到寺中抄经，回来会早些，所以她有时间下厨。

“大统领，快坐，我再去给你添些菜。”招呼秦言昼坐下，鱼小羊就往姒水院中的小厨房钻。

“你会做饭吗，大将军？千万不要血滋呼啦地就端上桌！”秦言昼扭头朝门外喊。

“明白了，大统领要吃肉！”鱼小羊在院里回应。

秦言昼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他说军旅生涯嘛，军中谁不会几个拿手的菜呀，放心吧，他手艺不错。”姒水打水给她洗了手，添了碗筷。

“听说你让人在皇宫门口守了我几天了？”

“是呀”，姒水白了她一眼：“今日若是再接不到你，我恐怕要亲自套了马车去！”

秦言昼不挑，就着桌上已有的菜吃了一碗饭，鱼小羊果然给她炒了两盘子肉来，姒水和秦言昼相视一笑都笑趴在桌上。

鱼小羊不懂，问，这两人也没说，出去又准备了一盘水果，回来告知一声就回自己院中去了。

“你俩是抢小厮、女侍的活干么，那么他们在你家岂不是活得战战兢兢的？”

鱼小羊不在，秦言昼和姒水说起话来轻松多了。

“并没有，这一天他们开心得很，我和他一月只有这半天的时间是在家里面待得最久的，不要他们来是不想被他们打扰。我抄经回来做做饭、洒扫院子，他也会尽量早些回来。我们一起做这些事，修剪花枝，拣拣落叶，有时也拌个嘴，我觉得这可比让我去睡半天更放松更休息得好呢！”

秦言昼咀嚼的速度放慢了，她在想象着姒水话中的景象，在她的想象中她把姒水和鱼小羊换成了自己和另一个人。

“阿昼，今晚在我这里睡吧！”姒水看着秦言昼捏筷子的手上虎口间的茧子和指关节上的撞伤擦伤，想起那晚从本子里出来鱼小羊跟她说的遇见秦言昼的事。

她一身的伤总让她惦记，回来就让人去禁军门口守她，两天后的凌晨秦言昼才蓬头垢面走出禁军大门，却说还有任务，之后就再难等到她，偶尔碰上她，她也行色匆匆，将军府上的人甚至不敢上去跟她说话。

秦言昼多敏感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她扒完碗中的饭粒，一粒不剩，把筷子一放，转向姒水：“你可认真？我是会满口答应的哟！”

“认真认真！”姒水还真的是怕她不答应。

沐浴后，姒水帮秦言昼把身上一些化了脓的伤口上了药，她浑身上下有数不清的伤痕，有一些年月久远还剩下些浅浅淡淡的印迹，有一些新伤旧伤不知重叠了多少次。

帝都人人只知一个女子身居高位，深得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的赏识和信任，却不知她要为之付出多少。

“阿昼”，姒水侧躺望着平躺的秦言昼：“这一身伤就是你的勋章，这具躯体最终我们谁也从这世上带不走，好些年以后我们只拥有皱巴巴的皮肤，你却还有年少时为生命奋斗过的痕迹，你比这世上大多数女子都要幸运呢！”

“说的好听，疼的又不是你！”秦言昼翻身面对着她。

姒水咬着嘴唇一阵笑，她说的怎么不是呢！

“嗯”，秦言昼顿了一下：“是的，我为我活过。”

“阿昼”，姒水的脸和秦言昼的隔得很近。

“嗯”，秦言昼看着姒水略比以前黑了些却依然比常人白许多的脸，她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活，况且她身边有鱼小羊这样好的人。

“后来你见过岑眉子给你介绍的那个人了吗？”

一双眼睛望着一双眼睛。

“见过。”

“岑眉子又替你们约见吗？”

秦言昼晃了晃脑袋，“偶然。”

“他，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