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厮的帮助下，他终于挣脱。

刚爬起来要走，地上那人又唤了一声，“阿姊”。气息微弱到小厮没察觉，可他感受到了，清晰地。

他在转身离开前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刚才那一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此刻她整个人堆在地上，与青黑色的路面融为一体，大概已经死透了。

公子多看了一眼，转身提步时不知为何，脚下有片刻的犹豫，即便他如霜的脸上毫无波澜，可小厮还是察觉到了。

“公子，不用等到明天她就会被她的仇家大卸八块，夜黑时那些尸块就会被野狗或者秃鹫分食，咱们走吧！”

也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噼啪声，公子抡眼朝那边瞧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早已跑的跑倒的倒，那一身战袍一脸胡渣的男人收回长枪朝这边走来。

走近了，借着微光，他脸上手上均有不同程度的皲裂和冻伤，眼中写满了疲倦。

公子瞧他时原本寡淡的脸上多了些邪劲和清高。

小厮见状赶紧扯着公子的衣袖要走，谁知公子似乎来了劲，偏像柱子般定住了，目光一路随着那人。

那人路过公子时，也定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俯身下去，试了一下地上那人的鼻息，他嘴角略微翘了一下，手指转到那人脖子上轻轻触了一下，又用力触按并屏息感受了一下后，翘起的嘴角又放了回去，然后单手将她抱起来夹在腋下，一手提枪。

到了马边，他把腋下的人横搁在马上，然后自己才跨了上去。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又凌乱的马蹄声。

小厮着急扯起公子的衣袖，可是马儿惊跑了，马车也坏了，小厮着急又不知所错，口中只管叫着公子，可他家公子却把目光投回马上，浑身的气息又拽又劲儿，仿佛知道那前方来的人与自己无关。

来的似乎是一群赛着一群快的两伙人。跑近了，其中一伙军营装扮的在倾倒的车前停住，“大将军”，然后纷纷下马，动作整齐，发出的声响铿锵有力。

“鱼大将军”，另一伙勒马、下马，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疾步走向公子。

“公子无恙？”

那公子的脸寡淡清寂，却又不似这寒冬这般冷。

“今日十八号牢房开牢，夫人见公子久不回，让在下前来迎接。”

“鱼小羊鱼大将军？”

公子没理前来接应的人转向鱼小羊。

鱼小羊在马上抱拳。

“在下长亭歌白。”

“长亭候府？”

“正是。”

除了打仗鱼小羊不关心朝政，更不关心朝中大臣有什么家眷，只听到姓什么猜是哪家的。

“大将军是来收尸？”

“带回家。”

两人对视时，一人冷漠，一人疏离，怎么听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关心他们所聊的话题。

鱼小羊带着他的人离开后，长亭歌白才上了马。那个带人来接他的人见他并未打马急行，而是慢慢悠悠走着，于是将自己的马置于他的马后边一点，说道：“鱼大将军今日凯旋，皇帝在朝堂上要为他赐婚，而他点名要了这一次在十八号牢房中杀死其他死刑犯活下来的那位。朝野震荡，这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帝都。”

长亭歌白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像是没听见，也像是没什么兴趣。弱光中雪的白映得他的脸更加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