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听到皓恒这么一问,面色沉静,神态自若,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地说道:“掌教一切安好,未有半分烦心之事,多谢师伯记挂,弟子回山定会转达师伯对掌教挂念之心。只是近来听闻靖宇师弟之子皓逸即将达到入学之龄,想当年,我在皓逸这般大小的时候便已踏入武当之门。掌教此次在弟子前来之前特意交代过,如果师伯愿让皓逸前往武当入学,他愿竭尽自身所有心力,将皓逸悉心培养成为下一任掌教。不知师伯意下如何?”言毕,玄真人面容恭谦,从座位上站起身,即刻恭敬地低下头,深深地作揖行礼站在一旁。
皓恒听完,双眸缓缓阖起,紧接着便沉入了一片深沉的静默之中。那凝重的氛围,仿佛能将四周的空气尽数凝固,压抑得令人几近窒息。坐在书桌正位右侧檀木椅中的张素昕,见皓恒缄默无言,神色骤然变得庄严肃穆,目光恰似熊熊燃烧的烈焰火炬,直直逼视着玄真人,厉声道:“玄逸,我女儿已然投身武当,我们夫妻二人欠武当的已然悉数清偿。掌教现今居然还惦念着皓逸,难道他不知晓皓逸乃是子伍先生所选定之人吗?”言罢,张素昕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仿若洪涛巨浪的强大力量从这位老妇体内猛然喷薄而出。
这股惊天动地、撼人心魂的力量瞬间席卷了整个书房。靠墙矗立的高大楠木书架剧烈颤抖不休,其上整齐排列的典籍宛如深秋飘零的落叶,纷纷扬扬地坠落而下,纷乱的书页在半空肆意张狂地飞舞,恰似一场纷乱的暴风雪。坚实的红木书桌也发出令人牙关发酸的咯吱鸣响,仿佛正承受着千钧重压,摇摇欲坠,似乎在这股力量面前苦苦支撑。书房中的烛火在这股力量的狂猛冲击下,摇曳不止,忽明忽暗,光影交错,致使书房内的氛围愈发显得阴森沉郁,仿佛坠入了无边无涯的黑暗深渊。就在这股力量肆虐之际,书房内精美的雕花窗棂开始吱呀作响,仿佛不堪重负,即将崩裂,那凄惨的声音仿佛是在痛苦地哀号。原本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也在桌上跳动翻滚,墨汁四溅,染黑了大片桌面,一片狼藉不堪。挂在墙上的书画被力量拉扯得扭曲变形,有的甚至直接撕裂开来,残片在空中飘飞,犹如破碎的幻梦。
一直坐在一旁默默聆听玄真人讲话的皓云峥,在感受到这股磅礴无边的力量之后,原本平静无澜的脸上瞬间布满惊愕之态,眼睛瞪得好似铜铃般硕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仿若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般瑟瑟颤抖。皓恒察觉到皓云峥的身体异动,随即轻轻抬起左手朝着皓云峥所处的位置微微比划了一下,皓云峥这才缓缓稳住身形,向老爷子投去充满感激的目光。
而玄真人感受到这股具有毁天灭地之威的力量,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他随即迅速收起手上的动作,以疾如闪电般的速度急速后退三步,紧接着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拔出身后的太极剑,横亘在身前。就在太极剑挡在身前的瞬间,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如凶悍猛兽般呼啸而至。太极剑在力量冲击而来的刹那,形成一个黑白相间的太极护盾护住了玄真人。玄真人强压着内心的惶恐,赶忙说道:“师伯息怒,此乃我等弟子之过。掌教深知那件事是他处置不当,特派我前来向师伯和师叔转达掌教的歉意,所以才赐下太极剑,让弟子能在路上尽心竭力地保护皓灵芸师妹。掌教他也懊悔万分,这么多年给您二位带来了诸多困扰和不安,掌教一直也想寻得机会弥补,所以才想要让靖宇师弟之子皓逸入武当,由掌教亲自培养。他也让弟子向师伯和师叔保证,此类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在皓逸身上,以后也定会尊重师伯和师叔的意愿和选择。”
就在这般剑拔弩张的双方僵持对峙之际,张素昕开口说道:“若他果真有悔改之意,又怎会将太极剑交予你携来见我?太极剑莫非不是他命你拿来对付我们的?区区一个熊力,怎会致使掌教赐下太极剑应对?况且掌教是何许人,我们最为清楚。彼时他不正是如此行事的么?皓逸断不会随你前往武当,他留在此处方能获取真正的教诲,成为一名合格的道门子弟。倘若三丰道祖出关,传下法旨,我与我家老头子定会跪地欣然接旨。但就现今的掌教而言,恕我们难以遵命。”张素昕言罢,随即手掌向后,作势欲施展五雷催心掌将玄真人送出书房。
感受到张素昕爆发出的力量波动,皓恒缓缓睁开了眼睛,刹那间,从其体内爆发出一股柔和却又强大无匹的力量。这股力量如水波般蔓延开来,不仅将张素昕的力量悄然化解,还轻而易举地击破了玄真人身上的太极护盾。与此同时,这股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手,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卷轻轻卷起,稳稳地放回了原位。皓恒满面笑容地说道:“我这老婆子已多年未曾与人交手了,近些时日或许是感觉到小玄逸即将迈出关键的一步,所以寻个由头与小玄逸切磋一番。让玄逸见笑了。皓逸尚幼,还有一年的时间才达入学之龄。而且在皓逸尚未出生之前,老夫就和子伍先生曾有约定。待到入学年纪,要将皓逸送到他老人家身边待上三年。虽说子伍先生已然十三年未曾露面,但是这个约定乃是十三年前我与子伍先生所定,老夫总归是需要问询一下子伍先生他老人家的意见,是否让皓逸前往武当。小玄逸,你觉得老夫所言是否在理?”
玄真人见状,神色骤然一紧,忙不迭地匆匆收回挡在身前的太极剑,而后恭恭敬敬地低头作揖,语气诚恳道:“师叔实力已然臻至登峰造极的大成之境,其高深莫测之程度,弟子实在难以望其项背,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奈何掌教担忧这护送途中或许会有诸多难以预料的凶险,恐路上所遇并非仅大妖熊力那般简单。正因如此,掌教才赐予弟子太极剑。这太极剑绝非拿来对付师伯和师叔的,还望二位明察。适才弟子见师叔神功,一时心痒难耐,存了几分想要与师叔切磋的心思。弟子深知,以自己这点微末之能,若无太极剑护佑,定然接不住师叔那威力无边的一招半式。”说完这番话,玄真人随即俯身跪地,额头触地,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此时,书房外,狂风呼啸席卷而过,那狂风犹如凶猛的巨兽,疯狂地嘶吼着。它无情地吹打着庭院中的树木,使得枝叶疯狂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凄惨声响,仿佛是树木在痛苦地呻吟。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沉重地压下来,那厚重的云层几乎要触碰到屋檐,令人感到无比压抑,仿佛心头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那水花犹如绽放的昙花,瞬间即逝。密集的雨滴连成了一道道水帘,瞬间让整个庭院变得泥泞不堪,积水处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雨滴砸在上面,泛起层层涟漪。
当子伍国这场狂风骤雨骤然降下之时,天地间一片昏沉,风雨如磐。在子伍国西南边的汉国国都洛阳城内,一座清幽古朴的庭院中,一位端坐在蒲团上的发须皆白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眸。只见这位老者面容清瘦,额头纵横交错着岁月镌刻的沟壑,一双眼睛深邃且明亮,仿若能够洞悉世间的一切。他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袍,长袍之上绣着如云般的纹路图案,腰间系着一条洁白的腰带,腰带上悬挂着一块温润如玉的玉佩。老者的头发如雪般洁白无瑕,梳理得规整有序,整齐地束于头顶,以一根木质的发簪加以固定。他的胡须同样雪白,长长地垂落在胸前,随风轻柔地微微飘动。
老者所处的房间布置简约而庄重。四壁矗立着古朴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种典籍和卷轴。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一张雕花的木桌,桌上整齐地放置着笔墨纸砚和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盆绽放正盛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幽香气。老者以念传音:“孟仲子速来,替为师去子伍国皓长老家一趟,询问皓长老的孙子皓逸是否愿意前来孔庙学习,如果愿来,就对皓长老说为师愿意再收最后一个弟子,并将天下孔庙在十五年后交于他的孙子,如若皓逸不愿意就将为师的那五车书及车赠与他,切记,言语谦恭些,不可得罪于他及他的家人,速去速回。”
孟仲子在尚未收到传音之时,正全身心沉浸于镌刻天地符文的神圣使命当中。他立身于浩渺无边的虚空里,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山峰,身姿挺拔而伟岸。他的神色肃穆且专注,双眼明亮如璀璨星辰,透射出坚定与执着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唯余他与眼前正在构建的神秘符文。只见他手中舞动的符文之力,闪耀着璀璨绚烂的光芒,恰似梦幻般的极光相互交织。那些光芒时而柔和似月光倾洒,时而强烈若烈日高悬,每一道光芒皆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与深邃的大道至理。随着他灵动的双手迅速挥动,一道道复杂精妙、美轮美奂的符文在虚空中渐次成形。这些符文相互交织、融合,仿佛在构筑着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神奇大道,充满了无尽的可能与令人心驰神往的奥秘。
就在此刻,老者的传音恰似一道惊雷在他的耳畔轰然炸响。孟仲子闻之,毫不犹豫地即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尚未完成的符文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犹如夜空中消逝的流星。他朝着自己所在的西方方位低头拱手作揖,声音洪亮且恭敬地说道:“弟子谨尊师命,现在立即动身先去取五车书,然后就立马前往子伍国。”他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衫,长衫的面料如丝般顺滑,在微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深邃的光泽。衫上绣着的星辰图案若隐若现,仿佛与头顶的浩瀚星空遥相呼应。他的腰间束着一根金色的腰带,腰带上镶嵌着数颗宝石,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腰侧挂着一块刻有奇异纹路的玉佩,那玉佩温润通透,散发出神秘的气息。孟仲子的面容英俊且坚毅,剑眉斜插入鬓,星目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透露出他果敢坚毅的性格。
在子伍国的张素昕见到天地异象如此,不禁面露愠色。她那原本温婉柔美的面容此刻犹如罩上了一层厚重的寒霜,蛾眉紧蹙,双眸圆睁,其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娇艳的容颜因这愤怒而增添了几分凌厉肃杀之气。随即,她身姿轻盈如燕地起身,右手奋力一挥,试图凭借自身之力将屋外那狂暴肆虐的狂风骤雨一举驱散。然而,这番动作虽取得了一定成效,狂风骤雨有所收敛,却依旧未能全然停止。
此刻的玄真人依旧在地上虔诚地叩头跪着,身躯牢牢地保持着伏地的姿势,仿佛被无情的时光牢牢定格,纹丝未动。他整个人恰似一座凝固的雕塑,静谧深沉,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庄重肃穆气息。然而,其内心那敏锐的感知却犹如灵动的触角,早已清晰地察觉到了外界那微妙细微的变化。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如镜,仿若那千年不化的冰川,冷峻坚固,毫无半丝波澜起伏。他就犹如一尊历经岁月沧桑洗礼却永恒不变的雕像,始终坚定不移地维持着那副恭顺虔诚的模样,让人难以窥视到其真实的心绪起伏。但实际上,在那看似波澜不惊的平静表象之下,他的内心早已暗自窃喜,犹如暗潮在心底汹涌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