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宁三十年八月秋,魏国梁洲的一处官道上,夕阳西下,来往的车马行人都在急匆匆的赶路,大概是因为离这最近的客栈也有二十多里地,若是天黑遇着剪径的强盗可真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
马儿的嘶鸣,车轮碾压碎石的隆隆声,两脚赶路行商的咒骂声交织在空气中。忽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响起,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众人的视线交织在路边的一个襁褓上——是个弃婴。
一辆牛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是一头老的毛都快掉完的牛,牛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再看过去时,牛车已经静静的定在了那里。
身着绿色襦裙的妇人一只手掀起帘子另一只手扶着窗子,缓缓将身子探出,辉光照在傲人的曲线上,引得不知道多少眼睛偷偷打量。她看着路边的婴儿柔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足月,他的父母怎么这么狠心把他丢在路边,天见可怜,老爷咱家要不把这孩子收了吧,若是个女孩就给儿子当个丫鬟,是个男孩就当个书童你看怎么样”
“胡闹!家里这么多张嘴,人吃马嚼你知道每天要吃掉多少米面吗?今年收成也不好,听说北边还闹了蝗灾,家里哪来的余粮养闲人,快走,再磨磨蹭蹭天黑前就赶不上趟了”
“唉……”
女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在男人的呵斥下牛车缓缓的离去,见此一幕,附近的行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太阳终于换成了月亮,婴儿的啼哭声也淹没在虫叫声里,远处的森林突然传来阵阵狼嚎声,这时一片云从远处飘来,围着官道上空绕了一圈又一圈。
蓦然!风卷残云,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从空中落下,降在婴儿身边,老人轻轻的抱起婴儿,拭去小脸上的灰尘,手指亮起了一簇火光点在其眉心,少许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色道:“这孩子竟还是个灵童!”老人来回踱步,眉头紧蹙。
“徐老头,你修道这么些年,见了不知多少生死,区区一个灵童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苍天有好生之德,这孩子刚来到尘世,还未沾上因果,我若不曾遇到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碰到,能救而不救,枉费这百多年苦修”
“你修道这么多年,为争一缕长生之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如今老了何故做妇人状!”老人自言自语道。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老人下定决心之时,一团火光突然在天边炸开,爆炸的声音遥遥传来。徐道人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还在惊疑不定时,一阵灵力的波动传来,老道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抱着婴儿,捏了个法决化作一道虹光向着火光飞去。
火光爆炸处,数十丈范围内的树木向外倒伏在地,化作焦炭燃烧,爆炸中心黝黑的凹陷处放着一个明灭不定的光球。徐老道蹑手蹑脚的躲着燃烧的树干后小心窥视着,内心暗道:“这爆炸不像是修士的法术,倒像是大日烈阳符,可这附近荒无人烟,灵气贫瘠,也不见有人斗法,又怎会有人把这珍贵的符箓随意浪费,还有这光球是什么”
徐老道这时又在寻思:“莫不是老道我的仇家设计坑害于我,诱我上钩,这附近难不成还埋伏着不少修士准备围杀我。不对啊本座此行不曾声张,自然也无人知晓,这附近我也仔细探查了个遍不见有第三个人”。
老道苟在树后,用法术对着襁褓施了个禁声咒,天人交战了半个时辰。忽然眼前的光球闪烁起来,一炷香的功夫,光球消失,只见原地落下一块散发璀璨夺目光华的石头,一本银白色的书册,一块形如黑曜石的石板。
老道见此脸上一阵狂喜不由得在心中哈哈大笑起来:“高修炼就的灵窍石,若是拿出去卖给想开山立派的修士当做阵眼,怕不是能换数十万灵石,本座我再也不会为了区区灵石发愁了”
老人念及于此,竟乐极生悲起来,想起来自己修道以来为了财侣法地辛苦奔波了百年。到了这须发皆白,本已经对道途万念俱灰的年纪,却遇上这天大的机缘,一时间不由得泪流满面内心.……
片刻收拾心情后,徐道人抱着襁褓如同被吹起的树叶,飘到中央的大洞上空,缓缓落下。他先是将照耀着四周坑洞的宝石拿在手里,对着腰间挂着的一个囊袋念了一段口诀“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宝石便消失在空气中。这时他再凝神查看剩下的两件宝物,银色的书册竟是由金属片装订而成的,书册上写着五个道文《神霄雷道经》。掀开书册,只见无数银白色闪电组成的道文映照在老人的瞳孔之上,幻起幻灭。合上书册,心里已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