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复仇这一点，关于您在其中提出的报复社会性人格是一个很有趣的全新概念，结合他以往的行为逻辑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是一个对全社会都充满了报复心理的变态。”

“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而且应该属于高智商报复社会型罪犯。说实话，帝国的犯罪记录案卷不说与殖民地那边有互通往来，甚至各个市之间的互通都落实的相当差，要不是因为我是从殖民地那边过来的，根本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更不用说部署几周前的抓捕计划。”穆德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因斯格德联邦帝国的警察系统理论上同属于帝国统一指挥，但实际情况是各个城市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往来，大家处于一个各自安好的状态，最大的合作也就是某市出具一个全国范围的通缉令然后通传全国，其他城市如果发现了罪犯的行踪将会进行抓捕，抓捕后是本地进行审判还是押解回原地审判则是各地间警察协商后决定。在这个过程中很少会出现本地警察出差去其他城市进行调查取证的现象。

所谓殖民地，是因斯格德联邦帝国在距今约三十年前划定的一块年轻的行政区域。

这一行政区域最早是在几个探险家的航海寻宝过程中发现，后来在将近百年的过程里包括因斯格德联邦帝国在内的各个国家都有民众移民去到那里。移民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爆发了几次冲突，最后是联邦帝国暂且获得了这块土地的行政权力，但就目前的看来，这份权力并不是十分的稳固了。

以帝国的行政水平与效率来说，目前对殖民地那边的统治只能算是名义上拥有，双方的警务系统进行合作那更是无从谈起。要不是他从殖民地那边跨海飘洋的来到首都布格恩，想要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索中抓到乔治属实难度很大。

“然后是您提出的第二点，在您的描述中乔治的行为可能属于某种宗教的祭祀。关于这种可能我们在前期的调查中有考虑过，但是我们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似乎都和他的行为逻辑不太符合。”

十月份的布格恩市不会炎热，正适合各个绅士们穿着体面的呢子面料三件套穿梭于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坐在公寓客厅单人沙发上的维尔茨警长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冒汗了，除了因为体重因素外，室内的讨论气氛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你们查询的资料应该都是基于已经记录在案的宗教活动，无论是正教的还是邪教的，可能都没有相似的祭祀方式吧。”穆德笑了笑，简单询问了一句。

“您说的不错，事实上关于宗教我们主要的调查方向分为两个，一方面是早已湮灭在历史中宗教，您知道的，早期宗教的祭祀方式一般都比较血腥。另一方面就是现有的关于各个邪教记录，我们甚至还去智慧园请教过相关的学者教授，但是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维尔茨警长想要表明自己所在的工作单位并没有那么废物。

智慧园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关于它的创始人现在已经不可考据了，普遍认定的说法是远古时期一群受到过“神启”的人成为了智者，他们成立的这个组织现在已经发展到遍布这个世界各个国家，是一个标准的无国界组织。他们以一棵结着两颗果实的苹果树为象征图腾，在原则上是不会为任何一个国家提供单独的知识服务。

研究、开发、共享给全体人类是他们原则上的宗旨。但原则上嘛，总有些人或事会超脱原则，你懂的。

“我对智慧园的那些老先生们并不熟悉，但还是对他们的专业水平十分相信的，他们既然说以往的宗教里没有出现又是挖内脏又是捅眼睛的案例那应该就不会错。但是，”穆德说着转过头朝向一直在悠哉喝茶的伯恩·斯图尔特，“伯恩，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一些故事，其中有几个关于死亡和眼睛的故事，你可以讲给维尔茨警长听一下。”

突然被CUE的伯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双脚从沙发上放了下来，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有一个国度，他们会在亲人去世时放两枚钱币于逝者的眼睛上，其中的意义是希望亡者的灵魂在渡过冥河时将硬币当作船费支付给冥河摆渡人。”

闻言穆德点了点头，“这个习俗是亲人们对逝者的祝福，但我想往尸体双眼上插刀子并不是最佳的祝福方式。这个行为我有一些猜测，有些凶手害怕自己的形象被死者看到，从而警方通过尸体的眼球复原出自己的相貌。当然，这是无稽之谈，只是凶手在作案时一种自作聪明的谨慎。同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凶手在作案时不想看到被害人的双眼直视自己，这会给心理没那么扭曲的凶手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但鉴于几个名死者都是被两把相同的匕首插入双目，可见凶手事先就作好了准备。”

穆德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伯恩和维尔茨都听得连连点头，而且他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结合凶手有取走死者身体组织的情况，我认为凶手的动机除了进行某种宗教性仪式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进行食用。”

“食用？”伯恩和维尔茨异口同声地重复出了这两个字，脸上也都表现出了同一种厌恶。

“没错，食用。”穆德点点头，情绪语调上倒是没有明显的变化，“关于这点动机我并没有写在刚刚的那份文件中，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所有的受害者皆是年轻的女性，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二岁。对于某些变态来说，年轻的女性是一种相对来说‘干净’的食材。”

“那个，我打断您一下，”维尔茨警官吞了吞口水，一脸怪异的开口问道，“您说的这个所谓的，嗯，干净食材，是谁提出的，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监控一下。”说着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

谁提出来的？当然是著名美食家汉尼拔老师提出来的！难不成还能是我？穆德有些无语。

“提出这理论的是一位上流社会的绅士，上流的事情你少打听。”

“可是你刚刚的表情分明好像是想到些什么很美味的东西！”伯恩观察入微的说出了自己的论断。

“说了少打听！”穆德将手用力一挥，企图打断二人的臆想，“这一猜想我会补充到文件里，我们接下来谈谈具体的事情。”

“之前抓捕乔治的细节我就不赘述了，”他正了正神色，“我把乔治作为嫌疑人提供给普里斯场的时候，当时你们产生了巨大的反面情绪。除了菲尔德·乔治是当时的帝国君爵外，他在政坛中的影响力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照理来说，他作为一个封地在海外省殖民地的商人型贵族，在帝国贵族鄙视链里应该处于相对较低的位置。毕竟一个在本土大陆上没有封地的君爵，在真正的实权人物眼里和丧家犬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却在帝国的核心政坛中拥有相当的影响力，不得不说他一定是在殖民地攫取了海量的财富才能维持住这份能力。”

“恰巧作为一个之前生活在殖民地的人，我还真就知道他是如何在殖民地获得海量利益的。”

“接下来的，是我今天要讲的第二个故事。”

“一个让我至今能在半夜惊醒而后流泪的故事。”

“二位，要听吗？”

伯恩与维尔茨警长自然不会拒绝，分别点了点头。

“那么，伯恩·斯图尔特先生，麻烦你再去烧一壶开水，我们换一种茶来配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