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期已到,那书生收到了老鼠的来信,又回到了二人曾经见面的破庙之中。
这破庙依旧破败不堪,只是多了不少蜘蛛网而已,当年雷雨交加,今日皎月高悬。
一名身穿华服的人走进破庙,这人锦衣缎绣,外衣下是一件黑色的长袍,每每迈步露出的袍子,在月华的照耀下,竟然闪着莹莹宝光,紫色与绿色混在了一起,当真价值连城。
就连脚下的鞋子上面都是金线绣成,好似他也知道这双鞋子值钱,都不想下脚走进来,踮着脚慢慢走进来。
左手拎着一个五层的大食盒,这食盒可是檀木所制,没有进行漆覆,光靠油脂浸润,就已经暗透内里,丝毫不比漆雕差。
上层镂空雕着繁花,花开富贵,几丛几簇花间还有彩蝶群蜂飞舞,动与静相得益彰。
下层浮雕群鹿奔跑,牛羊低伏,飞雁逐空,一片祥和。
恰如摆放其内的菜品,上层冷食素菜,镂空透气,不会闷得素菜不新鲜;下层海鲜肉食,隔断紧密,既不会串味,也能够保温,当真巧夺天工。
这人自打进入破庙之内,就从衣中抽出一条真丝手绢,掩住口鼻,皱着眉头走向庙内的供案。
这供案上早已趴着一只硕大的老鼠,这人也不害怕,放下了掩住口鼻的手,露出笑容道:
“仙家,我来赴约了!”
这人不过三十岁,可现在两鬓斑斑,满脸皱纹,身材更是如五十岁的老人,瘦弱不堪,恐大风一吹,就会被轻易推倒。
老鼠一见此人,也是有点惊讶道:
“曾经的翩翩书生,如今已经这般苍老了!三年的富贵还享受不尽吗?”
“仙家说笑了,多了三年的富贵又如何,反而更是多了三年的痛苦啊!”
原来那书生虽然得了泼天的富贵,但是每每掐算着三年之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常常得不到安眠。
而且开始了纵情声色的生活,夜夜歌舞酒肉温柔乡,短短三年就榨干了身上的精气精血。
离三年之期越近,他的内心就越发不安,整日夜思,再难以入眠,即便靠安眠的药材,也常常惊梦而起。
时至今日落得一个不满三十岁,就内里虚浮不堪的身躯,苍老得不成样子,可以说老了近三十岁。
那老鼠叹道:“你命本该那日而亡,我又许你多三年的富贵,也正是可怜你,让你多过活享受一番!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啊!”
那人咳嗽了一声,不知是庙中的烟尘呛到,还是本就身体虚浮。
喃喃叹道:“我明白那是我的命,可那些富贵本就是我的,只是被他们夺走,现在尽归我手,只是物归原主罢了,仙家出此言?”
那老鼠有些不悦道:
“你命本该那日亡绝于破庙,是我遮蔽天机,让你活了下来,为你报了仇,甚至还帮你谋得富贵三年,如果不是我可怜你,帮你报仇后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书生不怒反而陪笑道:
“仙家说的对,原谅本人无知,可我只是不想死而已,能不能宽限我一些时日啊!我真的不想死,家中只有我一根独苗了,我膝下又无子嗣,我不甘心啊!”
老鼠这回人立起来,用前爪指着那书生道:
“你本应早死,注定你全无子嗣,而且你又坏事做尽,更无后代的可能,上天是公平的,倘若你做尽善事,还有可能留下子嗣!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现在全无可能延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人先是竟被吓得堪堪后退几步,此时身上早已冷汗涔涔,汗水打透了衣衫,本就绸缎衣物,庙中破墙灌进的过堂风一吹,简直冷到了脚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