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这几个追赶的人,在为首那人的带领下,紧追不舍,尾随而来。他们冲到院门口,发现院子没有大门,仅有两片破损的木栅栏
斜歪着横拦在门口,根本挡不住人们的出入。他们冲进院子,只见前面黑乎乎一片,看不清哪是草垛也分不清哪是房舍。
原来这里是一处空闲的庄稼大院,院门口有三间破旧的柴房,曾经住着守院人,后院的角门也有两间相似的土坯房。秋收时节这里晾晒粮食,余下一些高粱杆、玉米杆等黍秸杂草,便临时堆放在这里,无人看管。
为首那人进院后,直奔三间土坯房。门没有上锁,房门虚掩。他用钢刀推开那扇破门,小心翼翼蹑足踏了进去,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壮着胆子轻声喊喝:“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又用刀胡乱劈砍了几下,眯起眼睛定神搜寻房间的四个角落,逐渐感觉这屋里不像有人的样子。于是他便从腰间抽出一对火镰、火石,嚓、嚓两下蹭出火花,引燃了火绒,借着手中的火光四处张望。
这三间土坯房一明两暗,堂屋里堆放着几捆砍削的木柴树枝,靠墙角似乎有一个破旧的风箱炉灶,堂屋两侧房子的土炕上也堆了一些柴草。
紧随其后进来的那两个人,分别走进两侧的厢房,被门口结成网状的灰尘蛛丝网糊了个满头满脸。看起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这几个人捡起几根高粱秸秆,也引燃了照亮。他们在院子里的高粱秸秆垛子、玉米秸秆堆之间搜寻了一会,对几个稍大些的秸秆垛子胡乱插了几刀。黑灯瞎火地将几个草垛掀翻,四处搜查也没有发现人影。于是他们来到院子的后角门,门是开着的。门外下坡不远处有一条小路延申到村里,村里传出的犬吠声令人心惊肉跳。这几个人闯进后角门旁边那两间土坯房,用刀乱划拉了几下,依然一无所获。
为首那人似乎有些失落。
“还追吗?”他身旁一人小心翼翼地问。“还追个屁,连个人影都找不见了。”
这几个人顺原路折返,正待离开这处破杂院,刚到门口。他们中的一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中那根烧着的黍秸秆,掉落地下。立时引燃了地下散落的玉米黍秸叶子,火光一片。众人大惊,有两人急忙用刀扑打着火的黍秸,那个头目喊叫了一声,“还不快走!”说着便欲夺门而走。
此时只听院门外传来一片杂沓的脚步声,为首的一人高声怒吼:“什么人,胆大包天,来此纵火行窃。”院子门口外面突然拥过来十几个壮汉,个个手持长枪短刀挡住了去路。走在前边那人一手提刀一手举着一个油松火把。
来的这群人正是三遇村的村民,为首的是本村乡绅左善人家的老二,村里人一般直呼其左老二,只有比他年幼的人称其为“二哥”。左老二看见院内着火,立即叫人迅速进院灭火,自己带人围住这几个纵火之人。这几个歹人虽说有些拳脚功夫,但毕竟谈不上武艺高强,又被数倍的村民团团围困,毫无招架之力。不下几个回合,便束手就擒被村民们五花大绑。那个为首的头目,一边挣扎一边大呼“误会”,自称自己是官府的公差,来此抓人办案。左老二一手揪住那个头目的衣领,一手抡圆了巴掌,狠揍了他一击耳光。“放火行窃,还胆敢冒充公差,带走!”
这几个歹人被推推搡搡带进了村里一处庙宇。这里原是三遇村的关帝庙,近几年香火不旺,仅有的一个僧人也不知去向。空旷的大殿和几间庙舍显得很是荒落,就连糊在门窗上的窗户纸早已经破败不堪,冷风吹过,碎纸片忽闪忽闪的甚是凄凉。这几个人被分别绑在庙里的柱子上,身上带的银两、物品被人搜走,几把钢刀也下落不明。只有那个头目不停地喊叫,大呼冤枉,嚷嚷着要见村里管事的。只是夜深人静没人理睬他而已,他脑子里翻江倒海,苦苦思索到底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反被诬告成了纵火贼。
原来这件事的起因源于两个时辰之前,善成、善真和白须僧人为躲避那几个歹徒的追赶,爬上侧面的山坡,钻进密林之中。谁知这伙歹徒紧追不舍,紧跟其后。在灌木林的尽端,善成他们突然发现林间有惊鸟飞起,断定身后有歹人跟踪。白须僧人查看了四周情况,随即吩咐二兄弟与自己分开行动。让善成绕小道赶奔三遇村,先去找左善人家的左老二,请他帮忙相助,赶走这伙不速之客。让善真按原定的路线先行一步,往雁翅方向赶路。他自己虚张声势逗引这伙歹徒追赶,让善成、善真二人趁机尽快脱身。
左老二前几年曾经随父亲在岫云寺做过客家居士。那时他身体虚弱,常年病患缠身,经寺里高僧调理甚是见效。父子二人便心怀向往,逐渐萌生客家居士之念,不时进寺修行,既潜心佛理经络,也练些拳脚强身健体。在寺里时,他逐渐和善成、善真二人交好,早已经兄弟相称。三人也多受教于白须僧人,关系自然十分密切。
这次,善成夜间来访,说明来意。左老二自然当仁不让全力相助。他立即吩咐下人召集临近村民,各带适用的家伙事,出村迎击。他们集结妥当正待出村,恰巧遇见刚从庄稼院后角门出来的白须僧人。僧人说明情况,随即众人直扑庄稼院,距离院门口不足十步的地方,看见院里火光冲天,便急速扑上前去。很快,附近居住的人闻讯也纷纷赶来,拿着水桶、扫把、铁锨,直冲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