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桔登高远眺。
在千丈城墙之下,数不尽的甲士严阵以待。
他们所披甲胄多有损伤,上面布满了深深的划痕。
有些将士甚至连肩甲都缺了一块。
在多日前的临城巨变中,正是这些绝对的精锐,承担定海神针一职,将各处的躁动平息。
也是他们,才能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外道九流,就连所谓高高在上的修士,他们都杀过不少了。
然而今天,他们沉默地看着在上眺望的城主后裔,悲伤不已。
林桔虽然宣布闭关。
所有人都不是瞎子,虎贲卫强势入城,灵符道子接手城中一切,到了现在,甚至要将林桔在城中的痕迹给彻底消磨。
春雨急促,打在冰冷的铠甲上,如那金铁相交,噼叭作响。
那一袭白衣,临城名义上的主人,缓缓下楼。
道子紧随其后。
在二人出城走后,会有一位面容和他相似的少年,代替林桔的身份。
说是面容相似,其实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就是林贤之子,原身的林桔。
林桔轻笑:“道子,这灵符宗山门处,可有这么一座宏伟巨城?”
天幕垂雨,楼阙欲暮。
铁骑绕城,妖魔窥边。
城中人生死不定,城外妖魔不知几何。
灵符道子笑着回道:“自然没有。”
他心中却对林桔印象更好。
一个外人,不得不去送死,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分闲心,来暗中咒骂他,很好很好。
这域外竟然还能有如此豪杰,这他就放心了。
不然到了那妖魔横野的十万大山里,林桔要是一下哭起了鼻子,那事情可就真不妙了。
望着那烟水濛濛,龙蛇影动,这马背上厮杀多年的灵符道子没来由觉得可惜。
他素来瞧不起京城那些雕花漏彩的淫词艳曲,又或是太执着于铺锦列绣的糜丽骈文,
不是说文体不好,而是作者偏离主旨,写下这等浓郁的靡靡之音,让他一个在山中潜心修道的真道人实在倍感不适。
要是十年前,不,只要五年前,他必定能写就一篇气势磅礴,流传千古的名篇。
可惜现在,他也只能附和身边的粗俗小子,一同骂道:“狗日的妖魔!”
“要是有酒就好了。”灵符道子有些遗憾。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朗生和囡囡拉着如马车般大小的酒缸,年近半百的少年道人眨了眨眼睛
“我年纪尚小,不会喝酒……”
林桔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的下酒菜呢?没有吃的,连这么一位豪爽道人都不愿意喝酒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味可是把道人放在火上架着烤。
无奈之下,这位素来清心寡欲的道人捏着鼻子,席地而坐。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恍惚间,灵符道子也不再用法力化开酒意,只是一杯杯闷头喝着,酒到酣畅,他站起身来。
环顾那沉默不语的几人,他低头道歉:“把你们拖入其中,实非我愿……”
但很快就被林桔一巴掌打断:“留着救下我们后再说!”
道子苦笑,很快又振奋起来:“感愤淋漓,握于拳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