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讲堂,一阵寒风吹来,怕冷的沈二小姐又蜷缩成一团了,瑟瑟发抖着。
沈轻虞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怕冷,无论身上盖多厚的被子,裹多暖和的狐裘,她都能冻得全身僵硬,有好几次,沈轻虞以为自己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了。
现在,沈家府里的事情都是徐姨娘在打理,徐姨娘一看到沈轻虞房内摆满了炭火,但她还是喊冷,就连请了十几位大夫进府给她诊脉,可结果,那些大夫根本就诊不出,只是说沈二小姐身子虚弱,只需多进补,就可以了。
她与沈佑鸿都是白英所生,沈佑鸿是早产,而白英生她的时候,是难产,如今沈佑鸿死了,或许,她的命也活不了太久,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可以活到十七岁。
南荣公子走在前边,眸光幽深,淡淡地叹气道,“世事如棋,一朝布下,却不知流光轻掷,要来千秋业,何用?”
他是在嘲讽她机关算尽,最后得不偿失吗?他果然是看出来了,她在讲堂上急于表现自己,为的就是日后有朝一日,能为自己留条后路,沈轻虞嘴角讥笑,亦不甘示弱地回道,“前尘似梦,几曾回首,难抵那遗恨入骨,忘了归来路,怨谁!”
南荣脚步一滞,转过身,慢慢地走向那倔强的女子,白皙的大手覆上她冰冷的手,并牵起她道,“陪我去赏梅吧。”
仲冬时节,幽静的碧池边,几十株寒梅已开。紫红色的花瓣,一重叠着一重,花萼呈深紫,小枝暗红,疏影横斜,清香迎来。
“这株梅,花名叫江南朱砂,种活它极为不易,而这株素白台阁,花瓣相连,却白如雪……”
几十株梅,不同品种,南荣公子如数家珍,也难得有耐心地讲给沈轻虞听,但沈轻虞却无心赏梅,有些心不在焉。
余光一瞥,沈轻虞看到了远处的一道人影,就这么跟着他们。
他们走一步,那人就跟一步。
芙蓉色的衣裙,清艳绝美的容颜,除了那位风一吹就倒的,南荣公子呵护备至的小师妹杜如溪,还会有谁?
“徐明升是谁?”
我夫君。”因分了神,而南荣公子又问的突然,沈轻虞一时猝不及防,就下意识地据实回道。
许是‘夫君’二字太过刺耳,南荣公子嘴角的淡笑倏地散去,怒意袭上眼眸,大手一用力,便将沈轻虞推到了一株白梅树上,冷冷道,“沈轻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
霎时,满树的白梅,纷纷坠落。
落在了沈轻虞的头上,淡紫色的华服上,以及绸鞋上。
沈轻虞的后背被撞得生疼,而入眼处,一袭白衣的南荣公子,一脸阴沉,再无半分那谪仙的清雅之态,他的声音威凛,森冷,教她不禁毛骨悚然。
“子予……”沈轻虞怯生生地喊道。
那徐明升可不就是她的原配夫君吗,但那些只是原定的,可她从没有认下过,沈轻虞百口莫辩,只能故作楚楚可怜,委屈地望着南荣公子。
清眸氤氲,含着泪光,南荣公子心中的怒气当即去了一半,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上沈轻虞的脸庞,慢慢地滑过,带着危险的气息,却也带着几分诱哄,“你夫君是谁?”
“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