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低沉的嗓音,有着醉人的甘醇。
是萧青野!
萧青野果真认识齐淮方。
沈轻虞敛眸,刚刚她在云麓书院的门口,看到齐淮方系在腰间的那块玉佩,她就猜到了齐淮方和萧青野的交情不一般。
那块玉佩自己并没有打听过,听府中下人提起过,却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但那枚玉佩价值贵重,是沈如雁特意为萧青野寻来的,只不过萧青野从来对这些名贵的玉石珠宝不屑一顾,那时她还见他拿在手中把玩,但几日后,那玉佩就不见了,当时她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萧青野一掷千金,什么稀罕物到他手里,都是一样的。
沈家和齐家是死对头,沈家在云台山的茶庄的几千株毁坏的茶苗,全都是在齐家购买的。
若萧青野从一开始就认识齐淮方,那么,他在这场皇商相争中,到底有没有出手?
萧青野,我该相信你吗?
沈轻虞不在乎沈家失势,从此在金陵城湮没无闻,但她在乎的是,萧青野在这起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若这个世上,萧青野都在骗她,试问,还有谁,是可以值得她去相信。
“萧七哥,你都已经醉了好几天了,再喝下去,我怕夫子那里瞒不住。”齐淮方将藏在袖口的酒,递给萧青野,“不就是一个女子吗,若是萧七哥喜欢,小弟马上去找十个八个过来,要什么样的都有。”
“是啊,不就是一个女子吗?”萧青野拿起酒,直接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随后,踉跄地起身,来到苍松下的一块大石旁。
大石上,铺着几张宣纸。
啪……酒壶落地,摔成了碎片。
萧六公子手执玉石而制的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买花载酒,几孤风月,朱槿倦花容;拥香衾,枕函花,浓睡觉来惊好梦,烟波两茫茫,唯有风满袖……
“萧七哥,你也看开些吧,这世间啊,情字最烦人,别说你,就是那谪仙南荣公子最近也动情了,啧啧,你不知道,刚刚我在打扫石阶的时候,就看到南荣师兄带了一个小公子进书院,呵呵……虽然那小公子是一身男装,不过小弟我常年跟着七哥你混迹烟花之地,是男是女,还是一眼能认得出来的,我猜想,那小公子八成是个女的,唉,你说南荣师兄也真是奇怪,放着美若天仙的杜美人不要,怎么带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来书院,他这是要做什么……”
齐淮方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却未发觉,拿着笔在宣纸上写字的萧青野,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
“她看到你了?”
萧青野心中一慌,险些掉了手中的笔。依她的性子,若不查问个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既然看到了齐淮方,那她必然也起了疑心。
“是啊,我还跟她说了几句。”齐淮方一脸疑惑,“要说长相,也就一般,但她的那双眸子,倒是有几分灵气。”
“萧七哥,这是你送给我的!”齐淮方见萧青野一把夺下他腰间的玉佩,这玉佩名贵非常,他没带几日,怎么就给要回去了。
“萧青野,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若非南荣晏没有带她来云麓书院,没有恰好碰到齐淮方,那她也永远都不会发现,其实图谋沈家的,并非只有一个沈如雁。
清冷的女子之声,带着讥诮,一袭淡紫色华服的沈轻虞,站在遍地的曼陀罗花间,冷冷地望着萧青野,眼底尽掩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