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超神色自若“我早且告知过柳姑娘,崔某不提唱词,大概是你贵人多忘事。”
柳玉竹哼了一声,伸手拉扯了下崔超的袖口“帮个忙也不行吗?崔三郎不是如此无情之人吧?”
她是淮城屈指可数的名伶,唱一曲进金银无数,多少人慕名而来,先前为她写词的陈秀才娶了县令的庶出女儿,飞黄腾达了不愿再写市井小调。
而死对头秦双双不知从哪里钓了一个穷秀才,写得一手好词,足足压了她半年的风头。
柳玉竹与崔超是老乡,两人幼时虽一个地方长大,但崔超这人年少聪颖早熟,除了陈湘君以外的人他都不爱搭理,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玉竹也不愿意跟他套近乎。
“你也知道我真是遇到硬茬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你不是?要真一月后唱曲输给了那姓秦的,我这饭碗真保不住了!崔超,你就念在我们同乡之情的份上帮了这一次吧!”
柳玉竹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看着崔三郎为难的样子,阿梨灵光一动“我师父也会写词!”
柳玉竹挑眉疑问“你师父?不会是抓鬼的道士吧?他要是会写词为何不教你写字?”
阿梨欲言又止,师父是她强行拜的师父,他明明懂很多却什么都不教她。
师父心里一定还没有真正认她这个徒弟,只是单单这么想整个人眼看着耷拉下来。
“诶!你别伤心呀,我这人心直口快你别放心上,”柳玉竹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急地去抚她秀气的脸蛋。
“哎呦,姐姐错了姐姐错了。”
崔超出声打断“罢了,我给你提词便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柳玉竹笑的眉开眼笑,立即从腰间取了一颗金元宝“你别推辞我的,给了我才心安。”
崔超不接,她顺手就放在桌上,压在一张写满阿梨二字的纸上。
崔超满肚经纶,只不过几盏茶的时间,笔风流转徐徐展出一篇新词,他一边写,柳玉竹边念。
阿梨听不懂词中所述,只觉朗朗上口,再看崔超飘逸的字,她也能从中窥得几分意境。
崔超写的很长,一句接着一句停不下笔,他写了一词春风,吹梨枝簌簌,吹笔墨浓浓,吹宣纸寥寥,吹波澜荡荡,心中所念所想颇多,竟是与昨日梨花树下教了一个心智未开的姑娘写字有关。
崔超最终还是神差鬼使收了阿梨的簪子,柳玉竹隔了几天就捎信来告知,叫崔超别忘了带阿梨去满楼听曲。
崔超不好听曲但耐不住阿梨一双新奇向往的眼神,大概是可怜她久居山中,很多事情都懵懂未知,他试探提出,阿梨便一口答应。
崔超还颇纳闷,他说什么阿梨就十分坚信什么,且勤奋好学,光写字每日不写到黄昏不回去,时常拿她师父的好东西来“贿赂”自己。
这次去听曲阿梨没有向师父报备,师父近日里天天出门晚归,师徒两个仅坐下来吃饭能说上一会话。
阿梨只顾着吃饭,什么事情都忘记交代,师父也不问,她心中有那么点儿气,故意不想跟他交代。
镇上这条最繁华的街是阿梨第一次来,她十分新奇但崔超淡定自若,她依葫芦画瓢也淡定走着。
满楼是街上最高的一栋楼,阿梨掰手指数了数足足有六层,来往人群络绎不绝,阿梨正欣赏着一辆高高的马车,只瞄见崔超低着头进了大门,阿梨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