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正逢天下无风尘

回到客栈之内，王维等人忙问剑圣裴旻将军：“剑圣，我们去请你出山，你婉言谢绝。但是最终出山，此为何故？”

剑圣裴旻将军叹气道：“说来话长，听我慢慢道来！世人皆赞我功成名就后退隐江湖有大智慧，我则不这么认为。退隐江湖大都非隐者本意。昔日范蠡看出越王勾践心胸狭窄，只可与他共患难，不能同他共富贵后执意要离国远去，隐居齐国。临走前还给好友文种写信：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但是，文种不相信越王勾践会加害自己，坚持不肯走，最后被越王勾践逼迫自杀。”

岑夫子接着问：“剑圣，你给我们说这个典故是否是你也遇到了范蠡同样的处境？”

剑圣裴旻将军点点头道：“我年轻的时候正赶上开元初年，皇帝励精图治，追求实现像唐尧、虞舜那样的盛世。一方面勤勤恳恳工作，舍弃一切骄奢淫逸，为我大唐的臣民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另一方面又虚怀若谷、招揽天下贤才共创大业，提拔姚崇、宋璟等大臣为宰相，做到了政通人和，人才都有施展才华的舞台。我们那时的人对前途有百倍信心，抛头颅洒热血无所畏惧，捐身躯照汗青视死如归。我朝名将王忠嗣的父亲王海宾就是一个典型。王海宾以骁勇闻名陇上，常为先锋，后因寡不敌众，殁于阵。皇帝追赠王海宾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将其孩子王忠嗣领养在宫中。”

王维等人见剑圣裴旻将军回忆往事时精神焕发，两眼冒光。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剑圣裴旻将军情绪又有所低落，接着说：“等我们这一辈人功成名就的时候，皇帝志得意满开始堕落了。一方面失去了进取心，懒政惰政，追求一切骄奢淫逸，为我大唐的臣民树立了一个坏的榜样；另一方面又刚愎自用，听不进一句忠言，任用李林甫为宰相，把持朝政，排挤迫害贤才。我看出苗头不对，提前退隐江湖，避免大祸降临。”

王维等人此时见剑圣裴旻将军神情落寞，两眼无光。

剑圣裴旻将军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本想余生练练剑，教教徒弟，不再过问国家大事与江湖恩怨。你们来拜访我的时候我还是这个念头。等你们走后，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天晚上我夜观天象，斗牛之间紫气冲天，我名剑山庄的两把镇山之宝龙泉、太阿闪闪发光，此为大凶之兆。我赶快找裴十三商量此事，裴十三不在房中，我料想他定然去找你们了，我也紧跟其后来到此地。”

樵夫祖咏不解，连问：“剑圣，斗牛之间紫气冲天不是你的龙泉太阿的剑气所形成的吗？怎么是大凶之兆？”

剑圣裴旻给樵夫祖咏解释：“剑，乃凶器也！宝剑，更是大凶器也！晋朝张华得龙泉太阿剑时候正是晋朝将乱的前兆，而张华也身死族灭。我观天象，大唐盛世恐有变故。”

裴迪秀才点头认可剑圣裴旻的说法：“我大唐盛世已久，表面看起来一片繁华景象，实际早已危机重重！”

持竿叟綦毋潜说：“裴贤弟说得对，我深有体会。皇帝乃我大唐的掌舵人，他以前乃是圣君，领着我们航行在清明的海洋中，乘风万里，势不可挡；他现在乃是昏君，领着我们航行在昏暗的礁石中，左躲右闪，寸步难行。”

岑夫子说：“我大唐盛世随时可能触礁的第一个原因是权贵阶层的堕落腐化。开元初年，皇帝提倡节俭之风，以身作则，丢弃华而不实的珠宝玉器，将宫女遣散出宫嫁人。现在正好颠倒过来。皇帝提倡奢靡之风，以身作则，搜刮珠宝玉器充盈府库，强征民间秀女来充实后宫。皇帝都这么干了，底下的权贵有样学样，整个大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王维说：“我大唐盛世随时可能触礁的第二个原因是权贵内斗不止，自削根基。皇帝本人对原来的太子都不放心，最终导致一日杀三子的惨剧。新太子上位，皇帝还是不放心，借李林甫的刀将太子亲信就除掉。一代名将王忠嗣因跟新太子一块长大，关系密切而被逼身亡。李林甫为了大权独揽，对不依附自己的大臣打压陷害，死者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