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宅院,一个老仆跌跌撞撞的跑进了老太爷的屋子,鼻涕眼泪一把把的,话也说不好了,只不停的喊着“老爷,太爷,太爷,哈哈哈……老奴看到了,哈哈……呜呜……”。
叶家家主的叶栖与父亲对视了眼,二人各自继续执棋厮杀。这个老仆是叶家过世的主母的陪嫁,忠心耿耿,不忍呵斥她如此大呼小叫,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她如此失态,不过任何事情对于叶家来说,都已经算不上大事了,父子俩,一个满头白发古稀之年,是四大家族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上代家主,另一个银丝覆顶,已过知命之年。二人,一个是不敢死,担心儿子撑不过去,一个是完全放下,一心修道下棋。
“夫人啊,老奴找到小少爷了,梅花印啊,呜呜呜……”老仆妇咚的一声跪地磕头。
同时,哐当,棋盘黑白子落了一地,着一身道服的叶栖不敢置信的望着趴地不停磕头呜咽的老仆,颤抖的伸出手指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爷,太爷,是罗举人,……那个被陷害的举子啊,他背上有梅花印,跟太爷背上的一模一样,一样啊”
叶家自古子嗣单薄,且嫡子均出生较晚,基本在35岁左右才会诞下嫡子,叶家男人出生自带梅花印,都在背上,有上有下,偶尔没有的,但下一代必定有。
这在整个大卫国独一份,但凡能见到背上有梅花印的大卫人,必定出自叶家,不是嫡支,就是旁支,外嫁女从未生出过梅花印,着实神奇。
虽然如此,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仅限于上位者和几个世家大族的掌控者。每个家族里特殊的秘密他们都互相保密,这是默认的携手共进。
叶家小少爷二十年前出生时背上的梅花印与其祖父一模一样,但其父叶栖的印长在臀部。所以,老太爷在小少爷出生当天就起了名字,叶凝,第二日就上了族谱。
“来人,打水,服侍中五家的洗漱”“是”婢女们鱼贯而入,搀扶起中五家的往偏厅去。
“这个罗一什么情况,你可知道?”老太爷看了看这个自诩清修的儿子,哎,还是放不下啊,谁又能放得下,自己不也一样,舍不得死,坚持到现在。就怕儿子熬不住。哎。
“父亲,儿子,儿不甚详情,只管家那日说起,大约二十日前放榜前夜,明月楼死了两个会试的举子,其中一个就是王家那个寄养在外的孙子,好像昨日最后公开审案,才……判无罪”,叶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他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差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虽没再次确认,他有预感,他的凝儿回来了……
“若中五家的没有看错,那应当就是凝哥无疑了,这二十多年,除了凝哥儿,咱们叶家数代,五服之内都没有流落在外的子嗣。”
“好了,待会儿仔细问问中五家的,这是喜事,大喜事”
中五家的洗漱过后情绪稳定了,走进来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老太爷,老爷,老奴该死,原本该昨日下晌就认出小少爷的。在衙门口路过打算看一会三司会审的热闹,我那小孙子闹着要吃糖葫芦,老奴匆忙从人群缝里扫了一眼就走开了,只看到一个戴着脚铐的人背后衣衫破烂,鞭痕累累。”
中五家的抹了把眼泪,当时只是可怜了下这孩子,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回忆道:
“昨傍晚听说无罪释放了,老奴打心眼儿里开心,昨儿夜里就做了梦,梦到衙门口那一幕,老奴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呜呜,老奴看见那孩子血呼呼的背上的胎记从交织在一起的血痕中分离出来了,再细看,猛然惊醒,真真是梅花印……呜呜,老爷,太爷,肯定是夫人给老奴托梦了,指引老奴找到的小少爷。”
“早上起来老奴拿不定主意,毕竟是梦,又不敢确定当时看到了没。于是老奴就去打听了,那孩子被他同窗抬去了国子学附近的杨树胡同,老奴去时正好碰见济仁堂的刘大夫出来,就跟刘大夫打听情况。刘大夫说那孩子背后确实有梅花胎记,只是被血糊住了,清洗后才看清。太爷,老爷,老奴把刘大夫也请来了,在门房候着……”
“你做的很好,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感激你的,你去找老姨奶奶,领100两赏银。”
中五家的高兴的起身,拖长了尾音答了声“哎”,快步去后院找姨奶奶。
刘大夫被领进来了卧房,老太爷当即褪去了衣服露出后背让他辨认,父子俩再三问询,是否天生皮肉的印记,得到肯定,都如释负重。给了200两外加一颗百年老参答谢费。哦不,刘大夫眼明心亮,十分确定那是封口费。虽然他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连拉带拽的拖来了,早上出门喜鹊叫了,古人诚不欺也,喜鹊叫好事到。
这厢,刘大夫一路腹诽,那厢父子俩抱头痛哭。
“父亲,时辰还早,我们去杨树胡同吧”,已经恢复了情绪的叶栖站起身,吩咐完中五家的转身对老天爷问询,他要亲自去看一看,接他的凝儿回家。
“好,你把这身道袍换掉再去。”
叶栖难得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答了“好”,转身去了自己的院落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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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书胡同,韩淹拎着食盒从门外进来,打开,端出红烧肘子、烧鹅、红烧鱼,和酱鸭头并四碗米饭,四双筷子,罗一侧躺在床上看着哭笑不得,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也真是奇怪,上堂时感觉不到疼,回来了居然疼痛难忍了。
“韩淹,大夫说要清淡的,你这到底是给我准备的,还是给你自己准备的?这才几时啊,你又饿了?”
“大家的啊,四碗饭四双筷子啊,你没看到吗?这些可花了我三钱银子呢,太贵了,但为了罗大哥你,弟弟今儿豁出去了,你得好好补补,快点好起来,殿试没几天了。我去叫师傅,早上的饭太难吃了,先生都没吃饱。放心,厨房里早上杨师兄炖的肉粥,你就吃那个,看着我们大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