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它们一点颜色看看,分不清我阿烈此时是严肃还是愤怒。
“有本事,你们再动手试试?”我声色俱厉。
啪!
当!
锵!
求锤得锤。
肩膀、后背、大腿,分别又中了三次撞击,还好都是小树枝。
倘若不是乡下人及时站到我面前,我扛不住第五下。
那是一坨石头。
接着从灌木后面显现三个身影。
三个半人。
一个树人,一个石头人,一个獠牙人,仿佛标配组合,一起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对我龇牙咧嘴。
石头人抓错了,差点把树人的手臂的分枝扯断,獠牙人却直接从石头人身上掰下来一块尖锐的石头当武器。
完全听不清它们嘴中的话语。
或者说,只是那么几个简单的音节,没有详细的内容。
但是乡下人,仿佛见过它们,所以不断比划。
“闪开,给我闪开,欠教训不是?”我探出头。
哐当!
石头飞来。
我缩回头。
力道不小,所以乡下人也不得不甩两下手臂。
我捡起石头。
真石头。
一只手抓住了我缠在腰间的尾巴,乡下人应该在告诉对方,我有尾巴。
对面三个半人,纷纷挠头,这个动作,倒是挺像人。
獠牙半人,用手指了指我,然后指了指它自己。
谁给你一样啊,你那么丑。
乡下人不住点头。
我摇头,我宁死也不当半人。
经我观察,对面三个头顶都没有长独角。
独角越成型,越像人……
分斗刚刚的强调,在耳边回荡。
那么作为原子人的我,和作为像人非人的乡下人,应该完全碾压对方才是。
怎么反而畏畏缩缩?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大胆!”我从乡下人身后跳出来,“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人类不舒服的鲸落湾一号……”
木棍掉落。
三个半人,几乎同时捂住自己的屁股。
我才发现,缠在腰间的尾巴没有穿戴好,此刻单独出现在乡下人手上。
它同样吓一跳,不知作何解释,扔掉不是,捡回来也不是。
我把尾巴抓回来,浪费太多时间,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哪里知道,三个半人,像吃错了药,分别敲打着自己的胸口。
“它们什么意思?”我主打一个关心。
“它们说,半人如此低级,谁都可以欺负它们,它们却不可以欺负任何人,”乡下人蹲下系鞋带,“今天,非要找个人,欺负欺负。”
“所以,它们认为我是……人?”我突然产生小确幸。
“不,我说的。”乡下人突然转过身。
“什么意思?”我发现气氛诡异起来。
“好心请教,一无所获。”乡下人捡起我掉落的糖果,头也不回,往后扔去,“那么,该交代在这里,也不要怪我。”
三个半人似乎吃了从未吃过的东西,为了糖果争抢起来。
它们貌似对我没什么攻击力。
“所以,你忘了我服侍过你吗?”我努力挽回它的情绪。
“乡下人,呵呵,只配永远住在穷乡僻壤,是吗?”它发现手上有东西。
我刚才趁他不注意,把从分斗那里偷出来的鱼线,悄悄缠绕在了他手臂,和衣服打了个死结。
它解不下来。
我哼了一声。
明显带着一点嘲讽。
它对这个反应似乎有点生气,然后两只手抓住鱼线两端,用力。
嘣!
它的手根本不怕鱼线,直接崩断了。
手毫发无损。
“你要做什么?”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对不起,我想做个人。”它眼眶湿润。
我努力思忖这句话的意思:做个……人?
尚无结果之时,它已经冲了过来。
我放弃了。
我没惹你们任何一个,你们却这样对我。
再见了,鲸落湾!
我闭上了双眼。
万万没想到,我遭遇了结局最不舒适的死法。
再见了,各位!
……
万籁俱寂。
一片死灰。
我大概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并且,鲸姐在等着我。
我们不要再分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真是……又菜又爱玩。”一个声音在我身前嘟囔了一句。
庞大,巍峨,完全遮住了乡下人。
“说了,不要跟过来,跟过来,忍不住吧?”这个声音还在自说自话。
但是乡下人整个身躯在他的双掌下无法动弹。
那三个半人屁颠屁颠跑开了。
“呀,你脸好方。”我探出身体,看到一张正方形的脸。
他把脸撇开。
“是你,你救过我,我落火坑的时候,你把我拉出来,是你啊。”我才认出来那个脸又圆又方的家伙。
“他是……”乡下人呼吸很困难。
“我大佬,我告诉你,哼,你敢动我,我弄死你。”我走过去踩它一脚,然后缩回。
方脸大叔顿时松了松手。
咦……
这不故意破坏我和方脸大叔的关系么?
乡下人忌惮他,没敢乱动。
方脸开始变圆,好有趣。
只见他对着乡下人,朝着我,戳了戳下巴。
意思是,如果有胆量,就上来弄我呗。
乡下人,一个箭步。
砰!
圆脸一个向前的直拳,摆平了对方。
地上传来阵阵叫唤。
“你不能这样,别看这些花花草草,你都不知道有多危险,”圆脸一脸正经,“我要是不出现呢,哦,你要是没有遇到我……”
我试图去扶起乡下人,反而遭到一个甩手。
“你知道什么,你了解吗,这地方我来过多少次了,我多熟……”圆脸又有点方,“你想知道哪条路安全,你问问我嘛。”
我站到他正前方,他却偏过脸。
“哎,你不听,都怪我,怪我之前没有提醒你,”方脸又圆了,还皱起眉头,“我应该带你先过来走一走,看一看。”
我看了看左右,他应该在跟我说话。
“可是,你是一个原子人呐,你就不应该离开鲸落湾,你……”他终于看向我,“你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没有资格,你懂吗?”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更像是因为肌肉发达,撑烂的结果。
“当然当然,你终于还是走了出来,”他朝我点点头,手按上我肩膀,“如果你不走出来,我也不会如此开心,也不会……”
“爹!”我实在是受不起他没完没了。
特别是,居然说出我是原子人这个事实。
不能忍。
他僵直了身体。
“鲸姐说,她爹就是这样。”我解释一番。
“我不是大佬么?”方脸眨了眨圆眼。
“大佬……爹!”我瞅了瞅乡下人,担心我的称呼显得我们关系不太熟,于是急忙给大块头取了个名字。
嗷呜……
乡下人对着天空一声嚎叫。
那是信号!
我和大佬爹几乎一同判断。
于是,未经过我允许,他把我捎到肩膀上,连跑带跳,往丛林深处跑去。
跑啊跑。
跳啊跳。
荡啊荡。
直到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才停下来。
他在树上,环顾四周。
“大佬爹!我以后喊你大佬爹,好不好?”为难十分,无论如何,多了个帮手,还算不错。
“好的,”他脸已经变成圆溜溜,“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