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笑着说道:“对啊,公子我啊,破产了啊。”他摇头晃脑步入城中,只留下老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公子那么厚实的家底都没了······?”
沈公子慢慢步入城中:“交朋友归交朋友,我可不想惹上麻烦啊······”
此时,他正与书院一行人的马车擦肩而过。
如今恰好是南楚建兴十四年,恰好北魏皇帝几年前宣布改革并实行汉化,北方的汉族门阀世家得以喘息,加上北魏皇帝优待,此番南北和议的北方代表自然是旧汉族世家。
至于南方,前些日子使节就已北上,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到兖州府和淮安府的南北边境了。
南楚皇帝钱煜在思考着,一旁的侍奉太监自然也不敢打扰。
他缓缓低头,眼前质地极佳的宁国府泾县宣纸上的笔墨慢慢浸入纸中,这是一首词。
是一首亡国词,是他的父亲所写。
那年他跟着父亲仓皇来到南方,或者说,他跟着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一同狼狈地逃到了南方。
他还记得父亲一次问他的那句是太阳远还是顺天远,他说太阳远,因为听说过有人从顺天来,但没听说过有人从太阳上来的。
但父亲却说是顺天远。
因为“举目见日,不见顺天”。
他记这句话记了很久很久。
他低头默念那首词——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