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瑾训斥够了她,见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又不禁软下心来,语气温柔了一些,对她道:“谅你不懂事这一次,便闭门思过十日。那张詹事的次子,你以后都不许见了!”
周雪宁猛得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不住地摇头:“不行,兄长。我不能不见他!”
周元瑾又怒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今后是要成为陛下的妃子,怎能允许与其他男人勾结。这些天我会一直盯着你,也会传信给张詹事,让他好生管教自己的儿子。”
周雪宁直接跪倒在地,身体软得怎么也不听使唤,眼前突然朦胧了起来,再也看不真切,她止不住摇头:“什么陛下的妃子?兄长你在说什么呀?我与陛下又有何关系……”
“你身为我周氏的小姐,平常男子怎能与你相配?父亲早有让你入宫为妃之意,如今我看,也无需再等了。”
周雪宁不可置信,在地上爬了许久,到了他面前,她小心地扯住兄长的衣袖,眼中泪光闪现,恳求道:“兄长,我不要……那是阿时的丈夫啊,我不能给皇上做妃……兄长,哥哥,你不是最想我快乐了吗?你一定不想我去那深宫了,对不对……”
她的语气再怎么低下,泪水再怎么汹涌,都没有动摇周元瑾半分心思。他俯下身来,略有心疼地抚上周雪宁的脸。周雪宁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希冀。
“如今朝中秦氏、沈氏,周氏独大,陛下才刚刚登基,岂能不忌惮?秦氏是太后母族,国舅势力依旧强大,沈氏虽人丁稀薄,可后官有皇后掌权,陛下暂时也无法动。可周氏呢?我与父亲,还有祖祖辈辈为皇室镇守边境,军中势力盘根错杂,陛下还身为太子时便对周氏军权颇有微词。如今我为戍边将领归京,陛下却将我拦至城外,不允我进宫面圣,此是何意,你当真不明白?只有将你送入宫中,为周氏博得一丝信任,陛下还能暂时放过我们一马,毕竟,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为他所用的周氏。你懂吗?”
周雪宁还是摇头:“不行,兄长……”
周元瑾突然站了起来,退后了一步,周雪宁失去了依靠,摔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杀了那小子,反正到头来周氏都会被牵连,拉个人陪葬岂不更好!”周元瑾威胁她道。
“不!不!兄长,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伤害他……”周雪宁猛然睁大了眼睛,厉声道。
周元瑾看着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便有侍女进来,扶着倒在地上的周雪宁,扶她回闺房。周雪宁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被人牵着走,脑中是一片空白。
周元瑾则是先去了正厅拜访了父亲,看到堂上父亲那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他也不禁将头埋得更低。
“倒真是我的疏忽,竟让雪宁闯下如此大祸!”周老将军也得知了方才的事,不住叹息道。
“儿子一定会看住她,不让她再胡来了。”周元瑾向父亲保证道。
周老将军点了点头,却还是紧皱着眉:“先帝在时,便在暗中打压周氏,如今陛下继位,怕也不会逊于他父皇。瑾儿,你虽与陛下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可自古帝王便无情,他昔日看重周氏,将来便会抛弃周氏,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便从如今拒你入宫就初见端倪了。”
周元瑾也皱了皱眉,心中隐隐不安,又听见周老将军说道:“将雪宁送入宫去也是为父不得已之策,可若是牺牲她一人便可换取我周氏之安稳,那又如何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纵使她有万般不愿,你也要让她回心转意,莫要让为父再忧心了……”
周元瑾见父亲说完便起身,于是也起身行礼:“儿子定会办好的。”
周雪宁哭哭啼啼了一日,连饭食送来也一并不吃,到了晚间夜幕降临时,周元瑾踏入了她的房间,只觉得里面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周雪宁见了他,倒也不敢再哭得那么大声了,只得将头埋入衣服间,低低地呜咽。周元瑾望着妹妹这么一副委屈样,倒也皱眉了几分,找了她对面的位子坐下,开口道:“今日是我语气重了,惹得你伤心到现在。可为兄说的话倒一句也没错,你可听进去了?”
周雪宁听得他这话,低声说了句:“听进了……”
“你听进什么了?”周元瑾追问。
“是我错了,我不该与那男子走得太近……我是周氏的人,应当为了周氏出力……我会乖乖进宫的……”周雪宁语气中仍带着哭腔,说话断断续续的,却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周元瑾倒是没想到她接受得这么快,也省去了他再多劝的必要了,他点了点头,对她道:“那你即日便与那张公子断了来往,父亲不日便去向皇上皇后提出让你进宫之意,就这样吧…”
周雪宁这会儿也停了哭泣,一双眸子呆呆地望向他。过了许久,才说道:“是……”
周元瑾听到她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周雪宁望着又恢复平静的屋子,眼中的光芒比夜空还要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