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几辆马车驶来,陈信收拢缰绳,从车厢里取来带的东西,把调味香料磨成的粉末递给种彦崖,又从马车里搬来两坛酒。
李浔指着蔡休:“你骑马走在路中,是个生手,没控制好马,让他受惊。”
苏筹志满意得,下巴抬了抬,看向蔡休。
说完,李浔又指着苏筹:“你骑着驴,也走在路中,驴见到马受惊,技术不好,没能及时避开他。”
蔡休也精神起来,冷笑一声,以示对对手的不屑。
王逸从马车上下来,一旁还有他的侄子王若。
他被吵闹的难得没有笑意,揉了揉耳朵:“好了,都别吵了,听你们吵了半路,让你们上马车都不上。”
身后王澍之也和王少夫人下了马车,听了一路头大。
“好不容易得空出来转转,听你们吵得我头疼。”
“这下都明白了,作为表姐夫我帮你评理,你们一起撞上去的,都有错,行了罢?”
有王二不要脸在前,蔡休也不怎么生苏筹的气了。
听清楚发生了什么,种彦崖也没空搭理他们,蹲在烤羊前,用蒲扇轻轻扇着炭火。
一阵风吹来,香料和羊肉混合,激出香气,飘到几人鼻间。
苏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个十二三岁,年纪很轻,比李长乐高上不少的女孩从车上轻盈跳下,又拉着里面的小孩子踩着车凳下来。
“好香,这就是李郎君做的烤羊?”
长乐刚下马车,就下意识去找哥哥,牵着对方的手指,才顾上空气中飘着的香味,直勾勾地看着烤羊。
苏筹也看着那烤全羊,色泽褐色油亮,种彦崖切下一指头粗的羊肉,让那年轻女孩子尝尝味道……汁水看着就很多。
他忽然发现自己饿的不行,艰难移开视线。
京党可恶,京党可恨,是谁把他祖辈和父兄列入元祐党人籍,让他前几年都不能回京,有家不能回……
苏筹拼命地忽略自己肚子传来一阵阵发酸的叫声。
京党就是奸党,他们都是奸党的人……
他咽了咽口水,木着脸,勉强维持住面无表情,对这些成群的奸党子孙艰难开口。
“哼,既然是互相撞上,”他看向李浔,“我就听你的,不算他的账,走了。”
说完,他呼吸着扑鼻而来的香气,咽着口水,牵着驴子,转身离开。
……驴没牵动,杵着不走。
李浔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肩膀:“你们不打不相识,你和蔡休本就没什么仇怨,吵了一路想必也累了,吃过饭休整一下再走不迟。”
苏筹被按住了。
……
……
青驴栓到一旁。
苏筹冷着脸,坐在小马扎上,跟着李长乐,蔡休,还有蔡休妹妹一起盯着火光看。
一滴羊油被火炽烤,滴到木炭上,“兹拉”一声。
四个人一起咽了咽口水。
李浔递过一壶冰杨梅饮子,给他们一人分了个碗,挨个倒满。
一直到苏筹这里,他一边倒饮子,一边漫不经心问:“苏家也住在酸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