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山,山脚。
东极山北侧有道阶梯,台阶有数万阶,直通镜夕宫。曾有无数的神族踏过,热闹非凡。但数百年前,白族在山东侧,重新修了玉阶,此处便荒芜了。
飞到东极山,涵月便落了下来,停在这石阶上。经过时光的装饰,此处已然不同。阶梯两侧,天生地养的草木极为茂密,有些叶长的都伸到了阶上。
涵月望了望不见头的台阶,迈脚走上了台阶。为了表示对五方帝君的敬重,各方神族抵达帝君居住的神山,都不得施法飞行,只能徒步上山。
涵月倒不是此刻还守着规矩,不过是在云头隐约瞧见阶梯,勾起了回忆。
很久以前,他刚与灼云闹翻的时候,他常怀里揣满了讨好灼云的珍宝,夜里悄悄地走上这台阶。
那时明明也可以施法飞行,可以更快见到灼云……
但他心中惴惴不安,惶恐不安,宁愿一步步爬台阶,拖得久些再久些……
的确是他做的不对,若是灼云还气他,就让他打一顿。若是一顿不行,就多打几次。若是灼云愿意,他会把事情来龙去脉,与心中的困苦全部讲与他听。
年少的涵月抱着一堆珍宝,深夜中独自一路行上,心中做了无数的假想,却唯独没有设想最糟糕的一种。
灼云既不愿听他解释他,也不愿收他礼物,更不出手打他。
他不过把满桌的珍宝一推,用他从没有听过冰冷的声音说,“滚,我不想再见你。”
听了这话,涵月仿佛如坠冰窖,四肢僵硬的厉害,不知如何摆弄。之前肚子里组织的话和鼓起的勇气,一并被冻结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灼云为何要如此待他?
父神自幼与他生疏,母神在记忆中也不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多次求问而不得知。在他快淡忘的时候,父神却把他叫到内殿,告诉了他所有因由。
他想灼云应该能明白,他听闻父神对他披露母神的所作所为后,他心中有多么震惊,多么失望,多么难以接受!
因为灼云那日也在场,自己最难堪,最卑微的一一面,他都看见了……
不过就任性了一次,他对灼云闭门不见。
他那时糟糕透了,感觉这世间都无他立锥之地。他是母神讨好父神的工具,也是父神一生的污点。那是他最悲惨的一面,他不愿意被灼云看见,更不愿意被他所同情,怜悯。
偏偏却被他看见了!
他只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如往常一般,开开心心站在他面前,好像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为什么?他们就越来越远,就因此而生分,因此而决裂?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灼云也如青族族人一样看不起他?看不起他这个青族罪人的孩子?看不起他是骗子的孩子?
还是气他的躲避?
事到如今,涵月仍旧想不明白。
即使被拒绝,被厌恶,他而后仍坚持几番上东极山。他当时执拗的认为,灼云不过气头上,总有一天会心软。
那几次他们没说上一句话,灼云有时会在屋内习术,有时会直接把窗户扣上。从不正眼看他,只当做空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