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厌恶灼云至极,平日连在他面前提及都会皱眉,如今才和那凶神打了一架,定然心情极差。
他还指望着拜托二哥带出海,可不能惹二哥不开心。更何况跟那凶神沾上边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二哥说是切磋就是切磋。
漫山雾气中,山神庙响起了咚咚的扣门声。
“涵月,他走了?这回可把我吓的多蜕了一层皮。”立玉从里屋探出脑袋,大声的回应着敲门声。
他疾步跨过庭院,门开,果然是涵月站在门外。立玉一见他便笑弯了眼,“受累了,受累了。快请进。”
“你怎知是我,不是灼云杀到门前?”
“要是那尊恶神,还不早把我的小庙给拆了。”立玉笑着揽上涵月肩头,将他拉进门。
“这煞星怎么这么奇怪,世上妖类凶兽成千上万,他怎么独独对旱妖恨之入骨,见之杀之不留余地?”放在肩头的手,不安分的戳了戳涵月的脸。
见到好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安然放到了地上。立玉神情松弛,竟还能分出几分好奇心。
涵月握住那根指头,嘴唇动了动,忽的余光一厉,又闭上了唇。
习习原本坐在石椅上,见他二人进屋,“蹭”的一下躲到了柱子后,动作敏捷地只看到一点残影。习习向来怕见涵月,涵月眼神不似今日所见凶神,那般冰冷厌恶,却也是凌厉吓人。
可他动作再快,也躲不过涵月的眼睛。。
立玉绕过身挡住涵月视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倒越来越像那凶神了,看这冷冰冰的大眼睛,不说习习,我都怕你了。”
涵月轻哼了一声,虽对立玉的话大不赞同,但脸上的肃杀的神情还是放缓了些。他顺势在石椅上坐下,立玉泡来一壶早春的新茶。
立玉拐到柱后,拎起习习抱起怀中,在涵月临旁坐下。习习因伤变回了原形,一身红色的皮毛。他因害怕把头埋在立玉胸前,缩成一团,在焰色的毛发包裹下,更像一团火。
一只手从上而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手心暖洋洋的。
立玉垂下眉,喃喃道,“你们怎么都不喜欢他?这小家伙可温暖了。”
涵月对这话大不认同,旱妖尚且年幼火焰之力还可控制。若成年后,他若有意,这方圆千里都可化作一片焦土。万千生灵将会流离失所,这也是历来旱妖被各方神族厌弃的原由。
涵月见到他俩亲近的模样,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碗,茶碗撞击石桌发出一声脆响。
“我早前和你讲的事,考虑的如何了?今日之事便是一次警告。”
立玉的手停顿了一下,莞尔一笑,然后又继续抚摸着习习的毛发,“我知道,当然知道。”
嘴上虽如此说着,涵月见他的神情,便知他心中并不这样想。面上一派轻松,立玉的眼神却一如当年,分毫不变。
一如当年跪倒在自己足下,恳求自己通融半分,让他留下这只旱妖般。声音凄然,眼神决绝坚定。
尽管时至今日,他仍看不出这旱妖有何特别,好友为何如此执着于它。心中叹了一口气,告诫之言依然再宣于口。
“他总是要走的,你护他一时,难道护他一世。他如今尚算年幼,闯不出大祸。可他日渐长大,周身火焰之气俱增,到时根本不是你一张蛇皮所能遮掩的。”
立玉指尖摩挲着习习,看了眼仍在地上染血的白衣,嘴角的弧度渐渐减小。
他当然知道,不然今日灼云也不会发现。
“切勿等他羽翼丰满后,铸成大错。到那时,便不是我,灼云便第一个要斩杀他。
他此生唯有二路,其一,终身克制火焰之气,尚能与众神和平相处。火焰之力是旱妖天生之力,你知道这有多难。”
涵月盯着立玉的脸,没放过他丝毫神色变化,“其二,终身处于流沙之地。你属水性,流沙之地与你无疑是炼狱。不要再犯糊涂了,立玉。”
对于好友推心置腹为他着想的话语,立玉自然听得进去,心里也如明镜一样透彻。
他闭上眼吐了一口气,模样有些倦意,“以他现在的能力放到流沙之地,我还不太放心。我想再留它一百年。”
涵月放在靠椅的手,微微收拳,眉目淡然,“他的性子虽是恣意了些,做事也不着边际,可以我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非出尔反尔之徒。”
“嗯,看来对他最了解的还是你啊。你俩这近一千年来互相不对付,互看对方不顺眼……”
“我先走了,下次再来。”
涵月起身别了别手,立玉的话还没说完,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该做的决定需得好友自己下决心。
立玉对着空处撇撇嘴,揉着习习的耳朵,自言自语,“每次只要说到灼云的事,他都这副怪模样,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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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我曾想否认你的存在。可即使这样做,也抹杀掩饰不了我的过去。
我对你不起,事到如今,我不会乞求你的谅解,也不会寻求你的原谅。
这就是我的现状,我的心中所剩之物,只有悲伤,悲伤……
脑海中又回忆起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刻进了他的血肉,无法轻易忘记。
不过这些话,他已经五百年没有再想起了。
涵月飞在天际,唇边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还是不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