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楼买菜,拎到了我爸家里,给我爸发了个短信。
“你们在那里肯定吃不好,我做了你跟儿子爱吃的饭,都放在冰箱里,你回来热一下。”
3
做完饭之后,我妈就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一直到凌晨,醉醺醺的父子才开门回了家。
“儿子,咋喝这么多。”
我妈忙上前扶着东倒西晃的二人,却被一把推开。
“滚啊,吵什么吵。”
小航脸红脖子粗,拉着脸不耐烦的把她推开。
我妈无措的搓了搓手,“咋了,这是跟亲家谈的不愉快吗?”
我爸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没有,挺好的。”
他推了一把小航,让他先进屋。
随后抓起我妈的手。
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情让我妈瞬间变身为老娇妻。
她红着脸,慌张的看了眼自己儿子。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腻歪。”
她甚至忘了,那年我爸出轨为了逼她净身出户,把她关在卧室打的半死。
我跪在门口一直磕头求他不要打妈妈,却被他踹开的房门撞在了额头上。
这么多年,额头那道伤疤依旧明显。
我爸敛下眸,咳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为了我跟小航付出那么多,辛苦你了。”
我妈眼圈通红,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不辛苦,小航毕竟是我们儿子。”
提起儿子,她眼底漾满慈爱。
她期待的看着我爸,“老林,我们复婚吧。”
我爸心虚的错开话题,“瑶瑶刚死,这件事就算了吧。”
我知道,他短暂的温情只是因为娜娜家里人突然提高了要求。
除了全款房子,还要买一辆奔驰。
五百万赔偿款买了这些,所剩无几。
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便惦记上了我妈的老房子。
我妈情绪失落,却又被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
“生个孙子”的大饼让她回去的时候都不住的哼着小曲儿。
我的遗物被她胡乱收拾下丢在了客厅里。
头七那天,她还在外面给小航看婚房。
直到外婆给她打电话,她才不耐烦的应付了一句。
“人都死了,烧纸还有什么用,你要是舍不得她就跟着下去。”
售楼处的小姐都看呆了,可偏偏我妈又满脸期待的指着最中间那套房子。
“这个好,楼层也合适,对我孙子身体好。”
从售楼处出来,她马不停蹄的去订酒店。
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为了儿子兴冲冲四处奔波。
单薄的身子好像更瘦更佝偻了些。
炎热的夏天,柏油路都快化了,林家父子在家里舒服的吹空调,她破旧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跟酒店经理讨价还价,我有些心酸。
“大娘,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你这么精打细算丢人脸面可不太好。”
经理阴阳怪气讥讽着,我妈翻飞的嘴唇顿住了。
肉疼的掏了订金,她的存款已经去掉一大半了。
4
回到家,弟弟跟准弟妹在家里等着她。
我妈热情的忙活着洗水果做饭,小航夹了口菜放下了筷子。
“妈,娜娜怀孕了,跟我爸住也不太方便,你看……”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我妈咧嘴一笑,视线落在娜娜平坦的肚子上。
“那好,那娜娜过来跟妈住,那个婚礼也提前点,别到时候显怀了不好穿婚纱。”
“妈,你反正一个人住,不如把房子转我名下吧。”
弟弟不耐烦的打断,我妈僵在原地。
这是她最后的保障。
直到,弟弟说娜娜怀的肯定是个儿子。
我看着她在窗前站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给小航打去了电话。
房子过户成功,娜娜家里终于松口了。
婚礼如期而至,我妈特意买了一身红色旗袍。
到了酒店门口,迎宾疑惑的询问她要去哪个厅。
“不对啊,厅里今天结婚的不是您儿子啊。”
我妈慌了神,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
直到她给我爸打去了电话,才得到轻描淡写的一句答复。
“你这形象给咱儿子丢人,你在家里待着就行了。”
结婚的场地跟时间临时更改,她却不知道。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低矮破旧的出租屋。
老旧的木床坐上去发出咯吱声,她垂着头流出眼泪来。
夜色渐临,她换上衣服推上三轮车去夜市摆摊。
神思恍惚的她没有看到街头另一边疾驰而来的车。
砰的一声,她的身子被撞的飞了起来。
一直到120将人抬走,肇事车车主都没下来。
这种事有保险公司处理,别人不愿招惹麻烦也是正常。
刚从婚房出来的小两口满脸怨气。
在得知治疗费要三万的时候,弟妹不轻不重的提醒一句。
“你答应我生完孩子去月子中心的,你妈怎么不偏不倚这个时候出车祸。”
“她是成心在这好日子给我添堵呢是吧?”
小航忙着哄新婚小娇妻,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让他们去缴费。
可转身的功夫,他们二人就不见了。
就连手机都关机了。
可此时我妈受伤严重,医生无奈,只能选择先治疗。
我妈躺在担架上,意识清醒,却没有力气说出多余的话。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闭上眼睛。
住院半个月,好在保险公司报销了住院费。
她出院的那天,小航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原本瘦弱的身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了。
外婆得知消息,从乡下坐车过来接她。
“你这儿子,真是……”
我妈不赞同的摇着头,“小航刚结婚太忙了,都是我的错,大喜的日子惹了晦气。”
“要是我过马路的时候小心一点就好了。”
她嗫嚅的絮叨,外婆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揣着对儿子期待,她跟外婆互相搀扶找上了门。
开门的是娜娜爸妈,将她好一顿埋怨,连门都没让进就给轰了出去。
5
到了楼下,她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我爸。
他搂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笑着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女人捂着嘴在他胸膛捶了一下,手中拎着奢侈品的带子晃花了她的眼睛。
这个牌子,她曾见一个客人背过。
五万块,她一年都攒不下来这么多钱。
“老林,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