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孝芳府邸,崔暹、崔猷、崔勉,崔宣度,李希仁,李彧齐聚一堂。
崔暹行礼,伯父,大市的纸坊近一季以来收入惨淡。
而卧坐于塌的崔孝芬并不答话。反是指了指李彧。
崔暹面色十分难看,但是无可奈何,谁让此时二房势大,他这三房子位卑言轻,若不是靠上世子高澄,说不准都进不了他这同宗的崔府大门。
李彧直言:“自相月(七月)以来,大市出现了一种麻黄纸,挫折无损、润墨不透。士子豪门多有购入者。”
说着走到崔孝芬近旁,从袖中拿出一沓麻黄纸“妇翁(岳父)请观此物。”
崔孝芬让崔猷准备笔墨,崔勉扶其去往书房。李希仁在旁研磨,而崔暹就跟空气一般无人在意。
写下《论语.子路》中若其不欲,虽千金之家,不如贫乎!若其欲之,一焚而尽,不顺目焉。季伦可明其意?
姪(侄子)知矣,就不叨扰伯父了。
崔暹行礼告退。
随着崔暹离去众人才围到桌前。
此物造价几何?
李希仁答:外坊言仅有崔氏纸的5成,而崔暹之前与东床(女婿)言,屠夫口言其本仅为三成,且其在大市定价仅有崔氏纸的逾半(一半)。
宣祖(崔勉的字)本月纸坊收入几许?
崔勉只能硬着头皮说:本月纸坊仅有往月一成多进账。
闻听此言,崔孝芬目露杀气:“竖子尔敢!”
让大房许其一子可否?
崔猷:“猷曾让宣祖给屠夫子下过拜帖,竖子拒之。”
那,崔孝芳做了个直掌横切的手势。
李彧答“妇翁,此计不可行,这贼子借贺六浑(高欢)之手调了二十几军户强攻或惊众人矣。不过令坦(女婿)有一计可坏小贼好事。”
闻听此语,崔孝芬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彧:“你自言之。”
“以一捆纸售卖,上为麻黄纸下为纸坊的的渣料。买纸之人自会去找小贼的麻烦,到时妇翁写一墨宝于朝堂之上,晾此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翻身。”
崔孝芬听罢,笑意不止就依东床之言。
是,那令坦就与宣祖去办此事。
等众人走后,崔孝芳召崔猷来书房。
以后崔暹再来就说为父身体不便,让他改日再访。再有,不可于此子深交,这人已入高澄幕府,难说其是否来探听消息,你们几个不可与其深交。
猷省的。
而刚回府的崔暹,将桌上的陶碗摔碎,气煞我也。这个老匹夫丝毫不拿我当崔氏人,待李氏子都胜过我这个族侄。
我好心告诉你尔朱文略的底细,给我写什么若其不欲,虽千金之家,不如贫乎!若其欲之,一焚而尽,不顺目焉。
老匹夫,你要是真不在乎会召其来家中商议?要不是宣祖相招,乃公还不去呢?主父偃那句话说的好,“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尔!”
等乃公位居三公,看你二房到时是青松常在,还是萤草断绝。
在家中拿着碳条在木板上画着北魏院落风光的尔朱文略还不知磨难将近。
三日后刘洪徽急匆匆的冲入尔朱文略房中。
刘兄,何事这么急躁。
小市出了很多麻黄纸,其中都是掺杂碎渣的,现在在小市买这些麻黄纸的人,已经在大市那边的门口汇聚了,文略快点想想计策解决此事。
那让大市那边暂停售卖,刘兄和我去小市一关如何?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那请。
刘洪徽很诧异,你怎么不骑飞云踏?
那岂不是秉烛夜行告人以名乎。
哦,刘洪徽作恍然大悟状。
两个人正午到了小市,正巧遇到一个在麻黄纸的摊位。
尔朱文略掏出五百文买上一沓,并当中将中间压住的碎渣抖出。
君这是何意?
商贩,不以为意,就是此意,汝可奈何?我家主乃太原王之后,丞相之弟,识相的赶紧滚开。
带着幂篱的尔朱文略,朱唇轻启,请刘兄的人抓此盗名之贼。
而旁边商贩的同伙,已悄悄的跑去找内侯官(北魏时期京城内监管皇亲国戚,诸子百官的官员)李佑。
李佑带着此人在半路将尔朱文略等人截住。
天子脚下,尔等岂知王法?
那边是谁家小郎,过来问话。
刘洪徽十分不屑,一个内侯官罢了,也干抓老子!
不礼要骑马过去。
但是李佑带来的人又堵在街上。
冲突一触即发。
尔朱文略开口了,布衣(其实这会高欢已经给尔朱文略赐官了)见过使君(官员的意思就是后世明清剧里的大人)。不知小民等所犯何事,要劳烦使君亲自问话?
尔等光天之下强拿他人,抢其财货,此等行经本官岂可置之不理。
那敢问使君若是鄙人家事,那使君还要拿下我等吗?
若是家事本官自无管辖之权。
尔朱文略眼神示意刘洪徽将人提出刘洪徽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打了手势让随从将人带过来。
尔朱文略让侍从将布条从那人口中拿出,问到汝可是何家之人。
吾乃大都督,天策上将,故丞相,太原王,尔朱荣嫡子侍从。
来人将其带走。李佑挥手让手下拿人。
使君且慢,他既已承认是尔朱氏之人,那使君恐不能如愿了?
哦,难不成汝是丞相世子?
当不是,但是足下确是尔朱氏。
言罢,尔朱文略摘了幂篱,吾乃太原王尔朱荣之嫡子尔朱文略,使君还要强拿在下吗?
看着面前的玉面谪仙子,李佑一时神迷,一声鸡鸣让他回过神来,看着当前的局面一时沉思。
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李佑最终服软放行。
而边上的百姓,听到尔朱二字无不是敢怒而不敢言,毕竟尔朱兆肆虐洛州还没过去多久,听着身后的咒骂声,尔朱文略苦涩一笑,这都是便宜老爹跟便宜亲戚留得好债啊!
刘洪徽对今日尔朱文略的处理手段叹服不已,说若是自己来,必是先止住李佑所派强拿的人,遣人通知库狄府跟刘府召集人手,围困官邸。
哪有,不过是猜到幕后之人一定告诉此贼咬定尔朱氏罢了,算是见招拆招罢了。
正在练槊的尔朱文畅看着两人十分惊讶,这怎么还绑了个男的回来?难不成小弟小小年纪就跟南边那群人一般喜好男风,就是这人也不是什么绝色之辈。
刘洪徽送尔朱文略回府后便带人离去。
看着放马槊,带着一身汗味过来的尔朱文畅。
尔朱文略一脸嫌弃,让仆从将此人关在柴房。
尔朱文畅还好不自知的凑过来,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让尔朱文略十分无语,不是四兄,你这是做甚。今日事起,怕是你我又无安宁之日了。
尔朱文畅一脸问号。小郎说什么哑迷。
刚才送去柴房那个,是别人对我兄弟二人试探,估计很快这些人就要动手了。
尔朱文畅怒目圆瞪,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