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逐鹿,风沙和鸣,马蹄溅泥,民生何兮?
“我的孩子——!”
撕心裂肺的尖啸,马车上的男人却只能紧抱手中嚎哭的女性,全然不顾那掉下马车的婴儿:
“马贼追赶,性命为重!”
男人咬紧牙关,又用力拍打着纤绳:
“驾!”
本就瘦弱的马匹也只能全力的迈动铁蹄,即便无人抽打,生存的本能也驱使着它奔驰下去。
“哇————”
马车渐行渐远,丢失婴儿的妇人已听不见孩童的嚎哭,一队马贼掠过婴儿的身边,铁蹄四踏,险些踩扁这新生的幼苗。
“大哥,有个孩子!”
“一条野狗罢了,放在草原上自会死掉,追上前面的马车,今天的活计还有着落,驾!”
没人在乎这个拖油瓶的死活,马贼们的行迹也离开了孩子的身边,只剩下被践踏过的草地和他作伴。
“哇————————”
。。。。。。
“哇————”
。。。。。。
“哇。。。”
哭声渐渐的减弱了,离开了母亲的婴儿,连嚎哭的力气都渐渐的消散掉。
动了。
婴儿停止了嚎哭,本能的挪动着四肢,朝某个方向爬去。
朝哪里爬呢?
天上有一轮明亮的太阳,就朝太阳爬去吧。
婴儿在草地上挪动着,可太阳也在天空上挪动着,婴儿不知道怎么办。
那也要爬下去。
婴儿继续爬,漫无目的的爬行着。
婴儿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身后跟着的大鸟是什么,不知道远处的高山是什么,不知道天上那轮太阳去哪里了,不知道世界为什么这么黑,又变得这么亮,他只是被本能驱使的爬行着。
。。。。。。
爬不动了。
连嚎哭的资本都没有,爬行的资本也不再有了。
死亡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婴儿没有别的办法,撕扯着自己早已干涸的嗓子,发出最后一声哭号:
“哇————————————!”
“?!”
南无阿弥陀佛,有人听见了这生命的哭号,一匹骏马停在了婴儿的身边,从马上跃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他双手托举起来婴儿,仔细观察着他:
“一个女娃,四肢已磨出血痂,是你自己爬至此地的?”
男人暗运力量,感受这手中婴儿体内的流动:
“哦?竟有天人之资,草木之志?”
男人喃喃自语,随即一笑:
“嘿,若你真的如此想要生存,在这乱世中生存——”
男人将婴儿小心的用马包裹起,挂在胸前:
“那我便给你生存。”
终于有了熟悉的,怀抱的感觉,婴儿不再感知外面的世界,昏沉下去。
再有记事,便是在这座山上了。
六岁的李菰荇刚刚打包好一捆干柴,用麻绳紧捆,准备去山下换些粗铁来。
李菰荇,是收养自己的人——李夏稻给她起的名字
按师傅自己的话说:发现她时身边皆是野草,便起草木之名,寓生生不息之意。
这几年来,师傅教其劳作,识字,还教其一门武功——只是那武器太长,竟比现在的菰荇还高上一半,便先拿木棍代替。